“陛下後宮充盈,子嗣眾多,不乏英武男兒。可這麼多年來,本宮可有一次叫你提防其他兄弟?”
“便是當年先皇後所誕下的長子,不也照樣滾下地府?這,就是本宮這個皇後給你的底氣,給你鋪就的前途!”
她聲音平平,幾乎聽不出什麼情緒,可一字一句的氣勢,卻將李景鑠壓得喘息不過來,略一掙紮,竟是直接滾落床榻,跪伏下來。
“可唯獨李華章,一個小小公主,卻從六歲起日日於勤政閣聽訓,至今你們兄弟都不知道陛下和她每日說些什麼。明明先皇後死後陛下連大皇子都顧不得,卻仍將她好好兒護著養大,本宮多年來連一根手指都碰不著!”
“行事荒唐暴虐,連蕭尚書令僅剩的兒子都能被她壓在身下當馬騎,殺人如麻害人無數,卻仍是大遂第一的靜安公主。”
“你以為隻是因為陛下寵愛她?後宮公主何其多!怎不見陛下這般偏寵他人?”
“你不敵她智多近妖,不敵她冷血無情,不敵她狂悖無道、破死忘生,這輩子她活著,你便坐不上那個位置!”
她微微彎腰,攥住李景鑠的下巴,用力扳起來逼他看著自己:“而你居然隻看到她玩男人?”
李景鑠迎上皇後的目光,幾乎是魂飛魄散。自早年入太學後,母後再沒有以這種眼神瞧過他,更遑論扇耳光。
可如今,他卻仿佛回到了曾經跪在雪地裡一字一字背誦詩文的過往,雙頰生疼,脊梁冒汗。
下意識地,他閉上眼縮了縮脖子,背誦一般吐出一段來:“母後,兒臣知錯了,兒臣從今日起定當勤學苦練,早日趕上靜安妹妹的進度,下次父皇問話定不會……”
他沒說完,意識到自己胡言亂語,又慌忙閉上了嘴。
皇後靜靜盯著那雙和自己枕邊人有八分相似的眼睛,慢慢鬆開了手:
“本宮娘家早年遭陛下查抄流放,不能給你助力,所幸蕭大人站在你這邊。如今鐘秀是沒指望了,你卻還需掌兵的武官支持。”
“上將軍萬武陽雖遠在邊關,但手握精兵,可為人選。如無意外,萬芰荷會是你的正妻,你好好兒和她交流感情。”
“冬狩,世家子弟皆會前往,此次陛下讓靜安前往,大抵是有擇婿的心思。”
“聽聞此次參與冬狩的藩國會獻上猛虎作陪……景鑠,你明白吧?”
李景鑠吞口唾沫點頭,又茫然道:“可宮裡人不都說,父皇看上的駙馬是蕭元弋嗎?既能籠絡朝臣,又算是頂好的姻緣,怎麼還會讓她去冬狩擇婿呢?”
皇後聞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往事,冷笑出聲。良久,才意味不明地輕聲道:
“他們兩個啊……”
“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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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後稱絕無可能的兩人正在溫泉裡泡著。
奶白的濃霧如月紗沉在半空,透出不淺不淡的一個人影,膚白勝雪,潤頸削肩。
她半眯著眼,臉上飛起一抹潮紅,慵懶地靠在蕭元弋身上,任他在自己肩頭臂膀揉捏,若是按中了穴位,還會發出一兩聲滿足的喟歎。
習武之人便是這點好處,手勁兒大、會認穴位、知道操勞後該按摩哪兒。
屏風後有腳步聲匆匆,人影在屏風三步外頓住,恭敬道:“殿下,使者行館將仆役送來了,問您如何處置?”
李華章狀似迷糊,可說出的話卻清晰冷冽:“叫他們自己動手,把頭砍下串成串兒,再帶走。”
“是。”人影頷首,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