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禦塵到口的話不由自主就咽了回去,抬手衝著他後腦勺輕輕一敲。
花朝節來臨的那天,整個皇都仿佛從冬日的沉寂裡清醒了一樣,碧藍的天空滿是飄飛的花瓣,香氣久久不散。
晏雪空醒得晚,起來後,天已大亮,宮裡人來人往,忙忙碌碌。晏淵在與朝臣開會,花月朧在準備慶典事宜,都忙得不可開交。
正巧穆紅漪應邀而來,花月朧很讚同兒子多交朋友,便沒多想,隻為他施了個遮掩銀發金瞳的幻術,道:“你們先去玩吧,熱鬨的日子就不拘著你們參加無聊慶典了。紅漪,晏晏頑皮,你多看著點,彆讓他亂跑,等慶典結束,你父親和我們一道去找你們。”
穆紅漪點頭應是,她知道帝後不可能讓她單獨帶著年幼的太子出門,定然派了護衛暗中跟隨。
一出門,晏雪空就像出籠的小鳥一樣,到處跑,看什麼都很新鮮。
長街上,多的是商販和賣花女,見著玩耍的孩童,都會送一些小玩意,沒多久,幼崽就抱了滿懷的禮物。
他將禮物放進儲物袋裡,轉頭時,穆紅漪又給他買了糖果和糕點,牽著他的手往花市走去,穿過街道,邁上長橋,落了滿身花香。
就在這時,一聲驚恐的大叫蓋過了所有嘈雜聲,嚇得所有人都靜了靜。
晏雪空腳步頓住,穆紅漪手指已摸上了劍柄,卻見人群分開,露出一個跪倒在河邊的落魄男人,他正緊緊的抱著一盆看不清模樣的花,而他對麵,竟是巡察街道的皇都軍。
“你瞎跑什麼?”皇都軍統領朱平寇挺著壯碩的身材,嘴邊的大胡子一抖一抖,懷疑道:“方才就看你鬼鬼祟祟的,哪兒的人,報上名來!”
那人低下頭,不出聲。
“不說是吧?來人,帶走,大好的日子彆擾民了。”
朱平寇向後一招手,皇城軍立刻上前動手。落魄男人抬頭,想解釋什麼,忽然臉色大變:“她們來了!”
話音落,笛聲起,聲調悅耳,悠揚動聽,與這花朝節的景色十分相配,周圍人聽得一臉享受,但那落魄男人卻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祈求般地看向朱平寇。
穆紅漪將晏雪空拉到身旁,手指已撫上了劍柄。
朱平寇沒注意到他們,眉頭一皺,仰頭怒吼道:“吹夠了沒?沒夠老子送你們去戲班!趕緊滾出來,上一個敢在中洲皇都鬨事的人,墳前草都十丈高了!
“你這人好無禮,我們追宗內叛徒至此,為防他再次逃走,才以笛聲封鎖此地……”高空中,飄來一朵白雲,雲上先落下兩個年輕女子,不滿地掃了朱平寇一眼,出言解釋了幾句。
而後,又有一個白衣少女持笛而來,她年紀與穆紅漪相仿,容色卻更勝其一籌,小小年紀已有出塵絕俗之姿。她先喚了一聲“師姐”,製止身旁女子,輕聲道:“古聖宗上官夢音有禮。我奉師命追捕叛徒,無意擾亂皇都,請見諒。”
此言一出,周圍靜了靜。
古聖宗聖女,太陰之體,上官夢音。
近幾年,各大仙門宗派都有了一兩位可以撐門麵的天之驕子,這不稀奇,但古聖宗現任宗主邱雲彤與大晏神朝帝後之間的愛恨情仇,當年可是傳遍了九洲。
三人年少時曾結伴同行,闖蕩九洲,結果邱雲彤愛上晏淵,晏淵卻與花月朧互生情愫,導致三人分道揚鑣。
後來,邱雲彤與其師兄結為道侶,道侶又因奪寶慘死在花月朧之手,邱雲彤欲殺花月朧,卻被晏淵重傷,至今未出古聖宗一步。
朱平寇心生警惕,一邊衝皇城軍使了個眼色,疏散周圍人群,一邊道:“原來是古聖宗聖女,貴宗追捕叛徒,怎麼從南洲追到中洲皇都來了?”
上官夢音道:“天下皆知,師父與帝後不和,他想求生路,自然是來這。”
說話間,她似有所感,偏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橋上持劍的少女與幼童。
晏雪空悄悄跟謝禦塵說:“這個姐姐也好漂亮呀。”
謝禦塵道:“你打算認多少個便宜姐姐?”
晏雪空眨了眨眼睛,仍然善意地衝上官夢音揮揮手。懵懂幼童,天真可愛,笑起來叫人心都化了,看得上官夢音忍不住一怔。
伏在地上的落魄男人見此機會,突然抬手,飛快地將懷中的東西扔向幼崽的方向,那看起來並非是什麼危險之物,隻是一盆未開的花苞。
穆紅漪立刻上前,持劍就劈,她不能讓來曆不明的東西靠近年幼的太子殿下。
暗中亦有人影浮動,隨時準備出手。
“彆!”上官夢音與她兩個師姐也同時飛身而起,施法阻攔穆紅漪的劍氣:“這是我古聖宗之物,不可損毀!”
靈力交鋒,長河動蕩。
朱平寇大怒:“皇城重地,不準動手!”
眼看著場麵將亂,晏雪空毫無懼色,上前一步接住了花盆,巧妙地卡在穆紅漪和上官夢音之間,攔住了她們的後續出招。
朱平寇趕緊鎮壓亂動,以免損壞周邊屋舍建築,浪潮落下,他才注意到這兒居然有個這麼小的娃娃,驚道:“你是誰家孩子?出來玩怎麼沒個大人跟著,快把這玩意給我,彆亂跑,我先找人送你回家。”
晏雪空卻盯著手中的花苞,“呀”了一聲,說:“聽,花在哭。”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