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她極少聽娘提起她的父親,她甚至懷疑他們並不相愛,直到如今,才從點點滴滴之中,察覺出那份從未放下的感情。
“靈洲王,你好歹顧及一下自己的名聲,你這麼做,中洲皇都那邊怎麼交代?”
“已經交代了。”
幼崽稚嫩的聲音響起,隻見晏雪空身後跟著一群人走了過來,眾人連忙行禮,再不多言此事。雲瑛鬆開雲裳,十分慚愧地俯身,認真道:“多謝殿下成全我的私心。”
晏雪空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倘若梁藩沒犯錯,就算是修羅族,也不影響跟雲瑛在一起,他娘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不問種族出生,隻管善惡對錯。
眼下令幼崽困擾的是另一件事:“方才過來,很多人問晏晏,長生殿接下來由誰管,晏晏也不知道。”
在此地的長生殿長老麵麵相覷,齊聲道:“還請殿下決斷。”
他們內部反正是解決不了,而且,他們其實也不太樂意讓鳳族來管。
無論如何,修羅族的冒牌貨有句話說中了他們的心思,現在是人族的天下,理應由人主見證長生殿的更迭。
鳳族與長生殿最好的關係是結盟,而不是管理和依附。
“丹試進行到第二輪,薛存意為第一。”雲瑛看了看鳳染,道:“按規矩來講,該由他接任少殿主之位。”
鳳染笑了笑,道:“此事由我鳳族少主決斷。”
雲瑛狐疑道:“鳳族少主?”
鳳染雲淡風輕道:“早在丹試開始之前,殿下已成為鳳族少主。”
雲瑛:“……”
實話講,她不太相信,鳳族不是向來不待見朧後娘娘嗎?換了小殿下就變了立場?小殿下也有龍族血脈啊。
雲瑛看向鳳嬈,臉色微變道:“鳳嬈長老,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鳳嬈知道她的意思,平靜道:“這是鳳族上下的意思,非我力推。”
雲瑛無言,晏雪空卻點點頭,仿佛扔掉了一個大包袱,舉起小手道:“那就存意哥哥管,不要再問晏晏了。”
於是,從墳地裡出來的薛存意還沒緩過神,就被一堆長老圍堵了。
鳳嬈將手放在幼崽頭上,語氣比之往日的冷清,多了些柔和:“我們要回鳳族了,你跟不跟我們一起?”
“晏晏想爹爹和娘親了。”晏雪空抱住她,蹭了蹭,軟軟道:“外婆,你什麼時候去中洲玩?娘親也很想你的。”
鳳嬈靜默片刻,說了句:“以後去看你。”
晏雪空笑眯眯地道:“那下次去不要偷偷看了,一定要讓晏晏知道呀。”
鳳嬈:“……”
他們正說著話,穀華子被人領著帶了過來,遠遠喊了句“小崽子”,話音未落就被所有人瞪了,誰啊,一點規矩都不懂!
晏雪空揮揮小手:“前輩,你醒啦。”
穀華子一臉不自在,彆扭的問:“你喜歡煉器嗎?”
晏雪空仿佛知曉他的意思,笑道:“前輩,你很厲害,可是晏晏有師父了,不拜師的。”
“我也沒說要你做我徒弟。不過你既然是大晏太子,將來和古聖宗的太陰聖女必有一戰,拜不拜師都無所謂。”
穀華子嘴上這麼說著,臉上還是露出了失望之色,拿出一本冊子遞給他:“這個送你了,沒事多看看,彆下次煉到一半又他娘的喊不會了。”
小小的一本冊子,卻是穀華子半生傳承與心血,記載了他的獨門手法和心得感悟,以及許多關於煉器的奇思妙想。
晏雪空並不接,仰臉問:“前輩,你和古聖宗有仇嗎?”
“我少年時不服輸,總去古聖宗挑戰那個老怪物,九戰九輸,後來的一次,我終於要贏了,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那個老怪物說,他的煉器之道為正統,已有了最好的傳人,哪怕他千萬年後化骨成灰,也有人代代傳承,而我自視過高,旁門左道,注定走不長久。”
穀華子自然氣不過,怒而尋訪九洲,然而,他看上的煉器天才最後都選擇古聖宗,想拜他為師的,他又看不上。
似乎真應了那句“注定走不長久。”
晏雪空聽完,輕輕點了點頭,卻道:“但是前輩,那是你和古聖宗大長老的矛盾,晏晏跟聖女姐姐沒有架要打的。”
“現在沒有,十年後未必。”
穀華子直接將冊子往他懷裡一塞,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走了,你以後有空去南洲玩。”
晏雪空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將冊子放進小福袋裡,跟謝禦塵傳音:“君禦哥哥,世上真有命中注定嗎?”
謝禦塵道:“你不是有天命書嗎?那上麵寫的,就是命中注定。”
晏雪空想了想,終於想起被他丟到犄角旮旯裡的天命書,他沒有翻出來看的打算,好奇道:“天命書是誰寫的?元辰天尊嗎?天命,就像娘親說的劇本嗎?”
謝禦塵拎著他後領,走到回程的靈舫上,將他肉嘟嘟的臉捏成一團:“你哪那麼多問題,回家問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