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淵從花月朧手裡接過兒子,掂了掂,發現還真是輕了,連肉嘟嘟的小臉都瘦了些,想來這趟旅程頗為不易。
花月朧轉向謝禦塵,笑問:“晏晏頑皮,一路上有沒有給你添很多麻煩?”
晏雪空立即搖頭,衝他眨眼睛,謝禦塵收回目光,道了聲“沒有”,輕描淡寫地避過花月朧伸過來摸頭的手。
花月朧微微揚眉。
這個劍靈的秘密不少,不過,經此一役,她與晏淵倒是打消了很多疑慮,至少,他是真的在保護他們的兒子。
晏淵問:“晏晏,這回出遠門,感覺如何?”
晏雪空開心地舉起手:“很有趣呀,晏晏喜歡出去玩!”
晏淵其實有些驚訝,畢竟兒子還年幼,生來就嬌生慣養,不像是能一下子適應外界生活的模樣,沒想到,全然不用他操心。
“晏晏,娘聽說你當了鳳族少主,平了長生殿內亂,還用玄黃鼎大敗修羅族。”花月朧說起這些事時,一臉匪夷所思,推著他們進殿,道:“來來來,都坐下,好好講講。”
“晏晏吃了涅槃果,悟出大日涅槃經,外婆和族長婆婆就帶晏晏去了傳承之地,喚醒了傳承之火。然後,晏晏就變成鳳族少主了。”
這是第一件事。
“存意哥哥的爹爹被害,他被鳳祁叔叔救到鳳族,又回去參加丹試。在丹試上,晏晏發現有人假扮他爹爹,就和他一起揭穿啦。”
這是第二件事。
“修羅族的壞蛋被揭穿後,用‘化生鼎’對付大家,隻有外公送給晏晏的‘玄黃鼎’可以鎮壓,所以,晏晏就拿出來,打敗了壞蛋。”
這是第三件事。
幼崽條理清晰地回答了花月朧的問題,在此過程中,花月朧和晏淵幾乎都聽傻了,半天回不過神,他們兒子是四歲吧?
這每件事說得好像很簡單,可有幾個人能做到?
晏雪空站在殿中央,蹦蹦跳跳地轉了個圈,笑道:“最後,晏晏回來時,路過青穹道宗,吃掉了道主爺爺的五行靈魚,晉升到金丹期啦!”
晏淵:“……”
花月朧:“……”
他們大概是幻聽了。
“噗咳咳咳!”屋頂上傳來一道被嗆著的聲音,晏淵抬指一彈,殷執險些摔倒在地,連滾帶爬地跑進來,端起茶壓壓驚:“殿下,你,你再說一遍?你什麼修為了?”
晏雪空跑到他耳邊喊:“金丹期!”
殷執一口茶噴出來:“你厲害,我服了,我真服了!我說你一年築基三年金丹,居然還說長了,草,我看不出三年你都能飛上天跟元辰天尊肩並肩!”
謝禦塵喝了口茶,一臉淡然。
晏雪空攤手:“殷伯伯,這個有點困難的。”
殷執無語,他開玩笑吐槽而已,這小娃娃還當真了,簡直太有誌氣。
“對了,晏晏離開青穹道宗時,道主爺爺還讓傳話,”晏雪空跳到殷執背上,隨口說:“堯洲萬妖穀在爭妖王之位,波及東洲與北洲。”
聽到“堯洲”二字,殷執的神情僵了僵。
晏淵看了他一眼,頷首道:“此事,堯洲王也上報過。但提及他們並未傷害普通百姓,僅為妖植一脈與妖獸一脈內亂,不便插手。”
殷執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晏雪空察覺他的低落,伸手輕撫他緊皺的眉頭,而後跑下來,走到謝禦塵身邊坐好,傳音問:“君禦哥哥,你說,殷伯伯是不是想家了?”
謝禦塵漠然道:“為情所傷,犯下大錯又隻會逃避,自討苦吃。”
“這不是跟元辰天尊一樣嗎?難怪殷伯伯之前說……哎喲!”幼崽的話沒說完,後腦勺就挨了一下,他偏頭問:“君禦哥哥,乾什麼呀?”
謝禦塵順手揉亂他一頭銀發:“少聽信謠言。”
晏雪空眨了眨眼睛:“哪個是謠言?”
謝禦塵卻不說話了,他實在沒興趣跟個小不點細數陳年舊事。
“陛下,妖獸一脈不是一直穩壓妖植一脈嗎?曆來妖王都出自妖獸一脈,這次怎麼會鬥得旗鼓相當?”殷執糾結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
花月朧看他這小心翼翼的模樣,搖搖頭道:“十三年前,萬妖穀與殷家一戰,死的基本上都是妖獸一脈的高手,如今他們反被壓製,很正常。”
當年,萬妖穀與殷家結親,婚禮並未邀請外人,大戰的情況都是後來才打探出來的。
人人皆道,殷家天才殷十一與妖王之女鬱璃的婚禮是個笑話,從最開始就是個陰謀。兩方各有謀算,到頭來,一個滿門全滅,修為儘毀下落不明,一個死了父親,瘋瘋癲癲不知所蹤。
誰也不信他們真的相知相愛過。
“殷執!”殷執坐在大殿內發呆,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晏淵出聲叫他,他才如夢初醒般跳了起來,恍惚道:“我先走了,殿下明日來書樓上課吧。”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花月朧輕歎一聲。
晏雪空童言無忌,什麼都敢問:“爹爹,娘親,殷伯伯是不是殷十一?”
“你又猜到了?”花月朧將兒子拉過來,輕聲道:“他當年修為儘毀,被我們救回來時跟死人差不多。這幾年似乎緩了過來,可每次一提堯洲,他就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