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翌日,雨仍未停,殷執便要與妖族使團一同啟程。
他接過晏淵遞過來的信函,低頭看向站在花月朧身旁的幼崽,投以詢問的眼神。晏雪空笑眯眯地衝他搖搖頭,殷執頷首,乾脆利落地上了靈船。
靈船飛起,漸漸隱沒在雨簾中。
“晏晏,”花月朧牽著兒子回屋,不解道:“你不是要去堯洲嗎?怎麼又改主意了?”
“因為晏晏要陪爹爹娘親。”
晏雪空一句話哄得大晏帝後都笑了起來,而後才說:“殷伯伯是去解決家事,晏晏要避嫌,過完生辰再去。”
晏淵摸了摸他的頭,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會這麼懂事。
他們都恨不得將世上最好的一切堆到他跟前,竟也沒將他寵壞,一時間,當爹的心情頗為複雜。
花月朧就沒想那麼多,趁兒子乖乖的,抓過來就親了親小臉蛋:“真乖。”
“……”
生活不易,晏晏歎氣。
中洲連下了月餘的雨,直到元月元日前夕,忽然晴空萬裡。皇都張燈結彩,花樹林立,一派熱鬨喜慶之景。
在晏雪空生日這天,晏淵和花月朧放下了所有事務,帶著他出門遊玩。
上午遊街賞花買禮物,下午放風箏、做遊戲,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都由幼崽自己做主。
謝禦塵沒有陪同,他實在對親子時間不感興趣。要說平日裡相處的時間,他簡直比大晏帝後這對親爹媽還像親爹媽。
晚上回了宮,花月朧親自做了一桌菜,晏雪空就在腦海中呼喚:“君禦哥哥,出來玩呀。”
“你自己玩。”
“好吧。”
幼崽也不說什麼,癟了癟嘴,情緒低落下來,片刻,謝禦塵出現在他身旁,捏住他的臉,平靜道:“你五歲了,還撒嬌。”
晏雪空眼睛一眨,哪還有半分失落模樣,撲到他懷裡,笑得前仰後合。
夜幕已至,皇宮仍燈火明亮,花月朧忙著布菜,偏頭一瞄,莞爾道:“他哪是撒嬌,分明是在逗你玩。”
謝禦塵當然清楚,可看著幼崽無憂無慮的模樣,莫名的沒有拒絕。
“君禦,你也不要總是一個人藏起來啊,大家一起吃飯多開心。今天雖然是晏晏生辰,但你有什麼想要的,都可以跟我們講。”
“不必。”
花月朧無奈,這個劍靈性子未免太冷漠,仿佛除了晏晏,誰都不願意搭理。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晏淵將最後一道菜端過來,順手將幼崽從謝禦塵懷裡撈出來,“坐好了,看你這東倒西歪的。”
也就是兒子,換成閨女,他哪容忍得了劍靈天天跟在幼崽身邊,還這麼親密。
晏雪空乖乖坐好,無辜極了。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花月朧在花瓶裡放滿最新鮮的珍貴花束,拿出了一個漂亮的大蛋糕,笑吟吟的說:“晏晏,彆理你爹,許個願望吧。”
晏雪空沒有願望,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有人幫他實現,他也有能力自己去實現。
不過他想到了太傅教的文章,想到了靈洲一行,頓時舉起手,嫩生生的道:“願,山河無恙,人間皆安。”
聲音並不響亮,卻如同雛鳳清鳴,穿透長夜。
晏淵和花月朧都沉默了一瞬,隨即相視而笑,殿外綻放的煙火照亮了他們的臉,也照亮了人間錦繡山河。
今年雪下得早,晏雪空登上靈舫時,回首見天地間茫茫一片,潔淨如新。
“殿下,我們還是借道東洲嗎?”
葉歡歡和槐山照舊同行,出發前先問了一句。
中洲與東南西北四洲為鄰,無法直達靈堯冥羅四洲,而堯洲毗鄰東洲與北洲,無論是青穹道主,還是天劍山,與大晏神朝的關係都不錯。
晏雪空與謝禦塵在下棋,正處關鍵時候,頭也不抬的道:“借道北洲,可以去看看穆姐姐。”
他剛說完,就發現又輸了。
“呀,晏晏都輸一、二、三……十局了!”幼崽扒著手指數完,震驚地捧臉,氣呼呼地問:“君禦哥哥,你是不是作弊?”
謝禦塵漫不經心地收子:“贏你還不需要那麼麻煩。”
晏雪空鼓起腮幫子,轉頭就喊了外援,葉歡歡信心滿滿地在他身旁坐下,笑道:“殿下放心,我的棋藝當年也算打遍古聖宗無敵手呢。”
“好呀!”
幼崽十分捧場地為她鼓掌,謝禦塵輕描淡寫地落子。
十局之後,葉歡歡完敗,一臉菜色的喊來了槐山。又十局,槐山嫌丟人,趕緊跑出去繼續駕船了。
晏雪空:“……”
葉歡歡羞愧的解釋:“殿下,我的棋藝能打遍古聖宗,君禦殿下的棋藝恐怕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