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見麵(1 / 2)

是夜,燈火俱滅。

晏雪空躺在床上,雙眸合攏,姿態慵懶,正睡得香甜。

一道身影如常出現,站在床邊靜靜望著他,半響,忍不住伸出手去描摹他臉龐的輪廓,仿佛在對比著什麼。

小時候臉頰肉嘟嘟的,像個團子,銀發綁起,眼睛水汪汪,三寸丁的矮墩隻能仰臉看人,可憐又可愛。

如今,天真純稚的幼童長成了驚才絕豔的少年。

少年的臉褪去嬰兒肥,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銀發長至及膝,包裹著修長的身形,皎皎如月光編織,從白皙的脖頸到玉瓷般的手腕,渾身上下,竟無一處不惑人。

元辰天尊,或者說是謝禦塵,不知不覺便失神了。

就在這時,熟睡的少年倏地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攥住了近在咫尺的手掌。

謝禦塵:“……”

“自我從界域四海回來,時常覺得有人在注視著我,到了夜晚,這種感覺會格外強烈。”

晏雪空睜開熠熠的金眸,看著眼前的玄衣男人,打量片刻,忽然微微一笑:“可我總是很難警覺,因為,你的氣息太熟悉了。”

謝禦塵:“你何時醒的?”

晏雪空:“這重要嗎?君禦哥哥。”

一聲又輕又軟的“君禦哥哥”,聽得謝禦塵身形微滯,眼中掠過複雜難辨的情緒。

七情化身消散前,將所有記憶和感情,都傳達給了無情道身。

他們本就是一個人,融合後,本尊七情回歸,與無情道發生衝突,才致使大道出現裂痕。

謝禦塵想如天道虛影所言,解決這段因果,然而,再見到晏雪空時,他卻生出了莫名的不舍,控製不住地想留在少年身邊。

就像當年,劍靈陪伴在幼崽身邊一樣。

世事無常,高高在上的元辰天尊,終究沒能斬滅七情,還反受影響,落到如今進退兩難的地步。

晏雪空從床上坐起,點了盞燈:“君禦哥哥,你既然想見我,為什麼又要躲起來呢?”

謝禦塵道:“沒有。”

晏雪空捧著燈,偏頭問:“是沒有想見我,還是沒有躲?一彆十二年,你怎麼越來越像個悶葫蘆。”

他的眸光瀲灩,過於灼人,看得謝禦塵心口微熱,有些想蒙住他的眼睛。

謝禦塵靜默了會,生硬地轉過話題:“你該睡了。”

“你每夜站在床邊盯著,誰睡得著?”晏雪空拉著他的手,放在臉頰邊蹭了蹭,委屈道:“君禦哥哥,這麼久不見,你真的不想念晏晏嗎?”

同樣的動作,他幼時做是撒嬌賣萌,眼下做起來,卻像在故意勾引人。

謝禦塵腦海中空白了一瞬,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的另一隻手環住了少年的肩,他聽見自己用低沉而微啞的聲音道:“晏晏,我想念你。”

那幾乎是個擁抱的姿勢。

下一刻,晏雪空就撲進他懷裡,摟住他的脖頸,給了他一個真實的擁抱,開心道:“我就知道。君禦哥哥,那你還走嗎?”

幼崽與少年的區彆在這一刻如此明顯,前者叫人愛護,後者卻惹人愛憐,令七情化身帶來的純粹感情添上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心跳加劇時,他聽到了大道轟鳴之聲。

是提醒,也是警告。

倘若再這樣難以自製,他的無情道必然會崩潰,多年修為毀於一旦。

他的理智叫他離開,他的身體卻擁抱著少年,遲遲不願放開。

“我……”

謝禦塵隻說了一個字,晏雪空卻仿佛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退出他的懷抱,眉眼含笑,並無半點勉強他的意思。

“其實,得知君禦哥哥平安無事,晏晏就放心了。如果你想離開也沒有關係,我們是家人,隻要彼此牽掛,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謝禦塵望著他,忽然伸手在他後頸一按,接住他軟倒的身體,過了好一會兒,才抱回床榻上,轉身消失。

翌日,朝陽初升。

晏雪空揉著眼睛醒來,沒看見謝禦塵的身影,並不失落。

相反,他放下一件心事,隻覺得十分輕快。

洗漱完畢,晏雪空剛出寢殿,迎麵就碰上了跑過來的殷匪石。

殷匪石看見他,眼睛一亮,喊道:“小太子,我正要找你,今天是花朝節,我們一起去賞花吧!”

人間四月,正是花開時節。

晏雪空道:“匪石哥哥,你去吧,我已和穆姐姐約好,今日去藏書樓。”

當年他途經北洲天劍山,進入劍塚,拿了萬劍碑,掌教未曾計較,如今穆紅漪既然身在皇都,他理應有所回報。

因此大比期間,便和穆紅漪說了此事。

“啊,這樣。”殷匪石有點遺憾,狼耳一豎,又熱情洋溢的道:“那我也去書樓行不行?我知道那兒不許外人進,我就在外麵等你。”

晏雪空:“難得來中洲,你可以叫上其他人去玩呀。”

殷匪石:“那有什麼意思,我隻想和你玩!”

他們正說著話,就見穆紅漪負劍而來,互相見禮後,三人便一道往藏書樓而去。

走在路上時,穆紅漪發現那位妖族少主的視線全程都黏在太子殿下身上,神情更有種直白的傾慕,忍不住蹙了蹙眉。

太子殿下年少純真,天資絕世,生就一顆空明道心,道途一片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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