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地,不見日月,隻能靠以前的作息,估算著時間。
待了兩天,晏淵傷勢逐漸好轉,晏雪空仍在沉睡。
青穹道主守在一旁,嘗試著出去,或傳信與外界溝通,皆一無所獲,隻好等他們恢複。
“道主。”晏淵睜開眼睛,低頭看著兒子純淨的睡顏,目光落在額頭那道紅印上,眉頭緊鎖:“你見多識廣,對心魔劫有何看法?”
每個人的心魔劫都不一樣,但能修煉到這一步的,無一不是經曆良多。
隻是,晏晏天賦太強,修為進步神速,心智和閱曆其實很難跟上,再加上這件事打擊過大,晏淵很擔心他邁不過這個坎。
青穹道主頓了頓,斟酌語氣:“說句陛下不愛聽的,解鈴還須係鈴人。”
晏淵臉色一沉,聲音冰冷得嚇人,道:“朕絕不會讓他再靠近晏晏半步!”
青穹道主無奈,這兩天他為師弟說儘了好話,可惜半點用都沒有。
當然,不管有沒有用,還是得勸,否則以他師弟那個性格,回來還不得發瘋?
上輩子殺人放火,這輩子當人師兄。
“陛下,小殿下的心魔劫與師弟相關,依老朽之見,隻有他能解決。”
“晏晏出生時,朕的嶽父,四海龍神跪至天上天,求他救人,連一麵也未曾見到,而今,你要朕再去求他嗎?”
青穹道主一聽,連忙擺手:“不不不,當年之事……”
“當年之事怨不得他,他沒有理由救晏晏,朕知道。”晏淵一碼歸一碼,冷冷道:“可眼下,他隱瞞身份待在晏晏身邊,你敢說他沒有任何目的?若真是利用朕都認了,他竟還敢對晏晏騙身騙心,這等行徑,簡直無恥!”
青穹道主脫口而出:“騙身肯定是沒有的!”
晏淵:“若有,朕拚了一條命,也要活剮了他。”
青穹道主默默為師弟捏了把汗。
暴怒的神朝之主惹不起,護崽的親爹更惹不起。
“騙心也是沒有的。”
青穹道主歎了口氣:“陛下,老朽清楚您一片愛子之心。這麼多年來,師弟對小殿下如何,您應該看在眼裡,無論他原本有什麼目的,現在他對小殿下隻有保護和喜歡,老朽敢擔保,他的心意,絕無半分欺騙與虛假。”
“那是他的心意,還是七情化身的心意?”晏淵嘲諷道:“真不愧是天上天的元辰天尊,搞出了這麼一筆爛賬。”
青穹道主:“……”
“道主,晏晏喜歡誰,朕並不在意,但若這個人讓他傷心,更讓他引發心魔劫,陷入危險之中,這個人便不是良配。”
晏淵抬手道:“心魔劫的事,朕與阿朧會想辦法,你不必再勸。”
求人不如靠自己,當年他們能救回晏晏,如今也能幫晏晏渡過心魔劫。
再說下去就要起反效果了,青穹道主不再多言,兩人嘗試著用天帝印離開幽冥之地,然而天帝印已認主,他們無法調用。
又等了半日,晏雪空手指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眸。
他一醒,晏淵立刻察覺,連忙扶他起來,問道:“晏晏,頭還疼嗎?”
“爹爹,我沒事。”晏雪空大夢初醒,整個人還有些恍惚:“我夢到劍靈哥哥了,他在怪我,將彆人當成他。”
晏淵哄道:“隻是夢而已。”
晏雪空怔了怔,轉向醒世鏡,鏡中的畫麵早已消散,他忍不住走過去,再站在鏡前,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但你要記得,劍靈已不在。”
這句話不停地在他腦海中回響,幾乎令他再次落淚,先前與謝禦塵相處的甜蜜快樂,儘皆變成了刺向他心口的刀。
原來,他錯得這樣離譜。
晏淵喚道:“晏晏……”
晏雪空靜默半響,平複情緒,捧起天帝印,注入靈力,光芒閃過,三人離開忘川河畔,回到了天庭遺跡中。
“爹爹,道主爺爺,天帝印探查不到修羅族的蹤跡,想來他們已撤出遺跡,另尋他處。”
青穹道主愁得一把長胡子都快拽沒了,看著他,欲言又止,雪空小殿下不哭不鬨,平靜得未免太反常了。
越平靜,越叫人害怕。
晏淵見此,亦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道:“沒了遺跡,修羅族實力大減,我們先回中洲,再做商議。晏晏,試試能不能找到你殷伯伯他們。”
晏雪空指了個方向,在前麵帶路。
青穹道主傳音:“陛下,小殿下有點不對勁!”
晏淵緩緩道:“晏晏是我大晏神朝太子,他從小就懂事,分得清正事與私事,清楚自己最該做的是什麼。”
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更心疼這個兒子。
熟悉的瀑布與水潭,正是來時的入口,一群人坐在那,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
晏淵遠遠掃了眼,還好,沒有出現傷亡。
“陛下!”殷執眼尖,一下子跳了起來,又驚又喜,揮手喊道:“太子殿下,道主,你們都沒事,真是太好了!”
眾人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情況。
晏雪空撫著額頭,落後一步,退出了包圍圈,走到水潭邊坐下,雙臂抱膝,望著水中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