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兩個人聊了會天,離開酒樓,去其他地方轉悠。
“禦塵哥哥,畢厄羅曾經講過,渡劫期後,大乘飛升即為人仙,人仙之後更有玄仙、金仙,他鼎盛之時,離‘仙君境’一步之遙,再往上,為‘仙帝境’。”
晏雪空請教道:“仙帝境之上,便是神境嗎?”
謝禦塵緩緩道:“那是尋常的進階之法,很多時候,情況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晏雪空金眸熠熠,十分感興趣:“你能講給我聽嗎?”
謝禦塵伸手,想摸摸他的臉,伸到一半,頓在空中。
退而不舍,進則不能。
在晏晏心中,他們才到“剛剛認識”的階段。
謝禦塵道:“天色已晚,你該回去了,明天再講。”
晏雪空抬眸:“為什麼?”
謝禦塵拂了下他飄散的銀發,低聲道:“怕你明天失約。”
對上那雙幽深複雜的黑眸,晏雪空一時說不出話來。
回到皇宮,兩人道彆分開,剛進寢殿,晏淵和花月朧便走了進來:“晏晏,回來了。”
晏雪空起身喚道:“爹爹,娘親。”
晏淵一臉擔憂,上下左右地打量他,生怕他被欺負了似的。
花月朧試探道:“今天出去怎麼樣?”
晏雪空覺得他們倆奇奇怪怪的,道:“來者是客,我以前跟穆姐姐他們出去,你們也沒問過。”
“那不一樣,他身份不同,實力又強,我們擔心你和他相處不習慣,萬一有什麼矛盾,明天你就彆去了。”
“娘親,沒事的,我原也以為,他脾氣不好,不過,今天他對我,很……”晏雪空不知該如何形容,想了想,道:“很溫柔。”
花月朧無語。
溫柔這個詞,跟元辰天尊那個殺胚有一點點關係嗎?
晏雪空神色平靜,分析道:“我有些懷疑,我長得像他從前認識的什麼人,雖然他說不是,但隻有這個原因,他的行為才合理。”
晏淵:“嗯。”
花月朧:“那你……”
“我無所謂的。”晏雪空不以為意,笑了笑:“我隻當他是厲害的長輩,就像道主爺爺,反正,他辦完事,就要回天上天了。”
花月朧之前覺得兒子太單純,現在又覺得聰明過頭了。
硬生生套了個替身文學。
以至於她都開始憐憫謝禦塵,前路漫漫,追人不易。
翌日,朝陽初升,晨露未晞。
謝禦塵已在殿外等候。
“這麼早?”一個時辰後,晏雪空才出門,他換了身束腰收袖的金紋華服,銀發鬆鬆地綁在身後,看起來美貌又隨性。
謝禦塵直言:“想見你。”
晏雪空淡定道:“走吧。”
“等等。”
謝禦塵示意他坐下,解開胡亂綁起的發帶,拿出先前做好的梳子,幫他梳理長發,察覺他的拒絕之意,開口道:“今天風大,容易吹亂。”
晏雪空接過發帶,道:“不用麻煩,我自己綁緊一點。”
說來有些臉紅,五歲前,都是侍女幫他梳頭,後來睡了十二年,頭發越來越長,他不會打理,隻能簡單紮一下,或是用幻術。
如今在家,懶得施法,索性就隨意了些。
謝禦塵自然清楚,所以才想送他發簪與梳子,想一生一世為他梳頭。
“讓我幫你。”
“彆,這種事……”
晏雪空剛說了句,就被按住,一雙手攏起他的銀發,動作輕而利落,帶著幾分嗬護與珍惜之感。
謝禦塵幫他紮了個高馬尾,不著痕跡地將發簪戴了上去。
晏雪空不好動,金眸微轉,瞄他:“你給我戴了什麼?”
謝禦塵輕描淡寫道:“見麵禮。”
“不行,我不能收。”晏雪空蹙眉,抬手要拔下來還給他。
“不是貴重之物。”謝禦塵收了梳子,順勢握住他的手:“你昨天問我,神境之事,還要不要聽?”
這個不急。
晏雪空轉頭,認真道:“禦塵哥哥,你得明白,我是誰。”
謝禦塵輕歎:“晏晏,是你不明白,我是誰。”
晏雪空:“……”
話裡有話,他聽得出來,可他不懂。
兩個人走出皇宮,往學府的方向而去,走到半路,晏雪空仍在思考,天邊忽有烏雲聚攏,轉瞬下起雨來。
謝禦塵正要開結界。
晏雪空低頭,從腰間福袋翻出傘遞過去:“不是要遊覽中洲,體察民情嗎?凡人遇到下雨天,都是這麼做的。”
謝禦塵望著他,握住傘柄,撐開傘,打在了兩人的頭頂。
晏雪空推了推:“我還有傘的。”
謝禦塵靠近,任由衣衫交疊,微微笑道:“一把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