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今天無論如何都進不去這個門了。
“是誰?”
她看向麵前的這個男人,眼神悲痛。“是誰傷了我的六郎?!”
葉平巒垂眸地望著悲痛的妻子,凝眉不語。
“葉平巒,有人要殺你的兒子,你竟什麼都不知道嗎?”
固北公主突然勃然大怒,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竟然從葉平巒的桎梏中掙了出來,甩了他一巴掌,將他的頭都打得偏了過去。
葉平巒仍然無言以對。
馮稹張了張口,踉蹌著走到公主身前,撲通一聲跪下。
“公主。”
他從未有過如此狼狽而無力的時刻,感覺自己頭都抬不起來。
“他們是來殺我的。六郎……乃是代我受過。是我的錯,給六郎惹來殺身之禍,又未能護他全身而退。公主有怨,請對我發作,即便要了馮某這條命,也絕無怨言。”
說罷,他一把抽出身側腰刀,雙手奉上。
他的一隻胳膊在此前的打鬥中被賊人砍傷,因為身著玄衣不大看得出來,但舉刀的動作撕扯了傷處,血沿著破損之處滴落,很快就將他膝下的雪地染紅。
固北公主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但此刻她的孩子躺在屋內生死不知,對尚且還能跪在她麵前回話的人,沒有憐憫。
她不去接馮稹的刀,也不去看葉平巒的臉色,雙目赤紅,緊緊地盯著緊閉的房門。
就在這時,大夫匆匆從屋內出來。
“節使大人,葉小公子醒了。”
屋外三人神色都是一震。
雖然病人清醒過來,大夫的臉色卻毫無喜意,小心翼翼地朝葉平巒道:“葉小公子說,請節使大人過去……”
話音未落,先動作的卻是固北公主。
“六郎不曾喚我?六郎,六郎!”她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朝屋內喊,同時又提步往裡闖。
“來人。”
這一次,葉平巒動了。“看住公主,不得入內。”
廊下的侍衛應聲而動,拔刀守在門前。
固北公主抬腳硬闖,兩名侍衛立刻上前,像擒拿犯人那般將她雙臂後折,緊緊控住。
“你們敢攔我?”固北公主掙脫不得,睜目怒視,“我以公主之名命令你們,讓開!”
無人應聲,也無人移步。
在節使大人的軍令下,一國公主又如何,照樣被毫無尊嚴地擋在門外。
在侍衛身後,葉平巒轉身跟著大夫匆匆而去。
馮稹也跟著一道進去了。
寒氣深重的屋內,五六個侍者忙碌著,神情惶然。
大夫跟在葉平巒身側,小聲道:“方才下官已想法子緩解了小公子的疼痛,小公子這才醒來,但也隻是一時之功。後續治燒傷的法子雖有,治療起來卻十分痛苦,且需花費經年累月,對小公子來說,頗為折磨……”
葉平巒的腳步短促一頓,很快又大步邁去。
步入內室,床尾隨意地搭著方才為治傷匆忙脫下來的外衣,榻上的人一動不動,頭肩被帷幔所遮擋。
大夫小心而又惶恐地道:“小公子所受燒傷嚴重,外傷雖止,內火仍旺,樣子比回府時更嚇人了些,非是下官救治不力,還望大人……”
葉平巒快而有力地一抬手,打斷他的話,接著自行拉開了床幃。
在看到床上之人的那一刻,他的雙目如馮稹當初那般緊緊一閉,但很快又睜開,垂眸直視。
“六郎。”
他輕聲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