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其實我很驚訝你會出現在這裡,還是為了人類。”火神看著陷入自己精神世界的楚玉樓,“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哪個神靈和人類有難以原諒的仇恨,那應該是你。”

楚玉樓咳嗽起來,他拿出銀壺喝了一口酒。

“你的身體似乎變得更糟糕了。”火神表情疑惑。

神明和人類不一樣,他們沒有傳統意義上的‘身體’,本質是根據某種規則運行的,生出了人格的能量。

所以火神可以感知到楚玉樓的狀態有異,他身上似乎有一種寂滅的負麵能量,一直在侵蝕他的身體。

“不用擔心。”楚玉樓將銀壺放回去,“我至少這幾千年我過得還不錯,以後也會一直很好。”

對他的說法,火神並不是很相信,但也沒有繼續問下去,每個神靈都有不願意說出來的事情。

“我記得你曾化身工匠,到人間傳授以火焰鍛造器具的技巧。你教他們用泥土燒製陶器,用火焰煉化礦石,製作耐用好用的金屬器皿。

“你的弟子遍布世界,火爐裡的火焰和叮當聲不停。”楚玉樓說起以前的事。

火神用手抹去嘴邊油脂,他的眼睛倒映著火光,仿佛想到了那時候:“我是這樣做了,但他們不喜歡製造器具,反而很快用這些方法造出了武器。”

“人類和神族不一樣,他們生命短暫,體魄柔弱,就像其他動物需要通過‘殺’和‘被殺’確定自己在食物鏈中的地位,人類也需要確定自己的地位。對我們發起挑戰是成長必經之路,不是昨天,也會是今天。”

人類確實混蛋,可是再混蛋,那也是他們神族的‘混蛋’,絕不該在未來被外族逼迫著經曆那樣慘痛的失敗。

楚玉樓無法忘記,人類文明輸的那一天。

外星星艦包圍了星球,敵人高高在上,宣布對星球進行統治,至於原住民,要麼死,要麼為奴。

於是官員跳下絕望的大海,戰士以死殉國,平民崩逃數千裡,最終沉默著對著天空的外星機械扣動扳機。

隻有他們竭儘全力保存下來的一點文明火種飄散至無垠的宇宙,像風中火苗般忽明忽滅。

“告訴那些孩子,我們無法給他們留下遺產,但沒有一個下跪。”

聯盟開了最後一次會議,所有國家儲存的核能一起引爆。

藍色的星球開了一生隻有一次的花,火紅如血。

人類文明就像是詛咒的那樣死於貪婪,卻是死於彆人的貪婪。

那樣的心痛他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他們神族親自照顧培養出的,可愛也可恨的人類文明,死了。

隔著夢境,仇恨摧殘他的理智,遠在藍星的楚玉樓決定返回,他要挽回一切,不惜代價。

“人類是神明按著自己方法養的孩子,但每個孩子都不想成為父母的複製品。你看,離開我們之後,他們做得還不錯吧?”

火神驚訝地看向楚玉樓,卻在他眼中看到了奇異的神采,火神不知道如何形容,但他確實想起了曾經,那些小小的孩子圍繞著他,拿著做好的陶器喊他老師的日子。

隻是回憶越美,現實越殘酷。

曾經追逐著他喊他老師的人終於還是舉起了他們打造的武器。

“你們想要什麼?”他問那些孩子。

“我們想要‘沒有你’。”

楚玉樓將手放在火神的肩膀上:“不管是喜歡還是厭惡,你對現在的人類真的沒有一點好奇?就不想感受一下目前鍛造的最高成就,跨星際飛船和巨型機甲嗎?

“感應到的,和親眼看到、親手摸到、親自體驗到的,是不一樣的兩回事。

“這一次,僅僅作為旁觀者去看吧。”

“你讓我想想。”

火神陷入思考,他的夢境,他創造的一切幻象都在眼前停止。

風停了,光止住,爐火停止燃燒,火焰保持著跳躍的形狀。那些山腳下的生靈們也保持著說笑的姿態固定在那裡。

世界寂靜無聲,隻有楚玉樓一人靠在木頭上自酌自飲。

夢境再真實,終究是一場虛妄。

“主人。”巴掌大的金獅扯扯他的袖子。

“什麼事?”

“酒館那邊似乎出事了。”

他點點頭,在火神陷入思考的時候悄聲退出了他的夢境世界。

“砰砰砰。”剛進酒館,急促的拍打門板的聲音就吵到了楚玉樓。

他的酒館處在裡外兩個世界的間隙,它是星野城那新開的酒館,也是被楚玉樓帶著到處旅行的酒館,現在他聽到的拍門聲音就來自星野城。

“現在不是酒館開門的時間,你們有事嗎?”

吱呀一聲門開了,外麵漆黑一片,隻有隱約一片月光落在怪異陰森的建築上。

所以門內的光變得格外刺眼,拍門的人忍不住用手臂遮擋住光,他的聲音懶洋洋慢吞吞的:“巡邏隊接到舉報,例行公事。”

“舉報我嗎?”

放下手臂時這個人看到了店長的臉,不由怔愣,嘴裡還喃喃著:“你……”

你什麼呢,看著背著光也灼灼如月的人,他一時說不出來。

一個尋常的星野城的夜晚,天上城那絢麗多彩的射燈和虛擬投影在夜幕描繪著獨屬於它的精彩,但星野城的中低層依舊靜悄悄的。

淺眠的人已經聽到外麵人群疾走的聲音,但他們隻是翻個身,繼續在狹小的床板上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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