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死了?
楚玉樓嘴唇張合,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
“隻有我一人留下來。”
金闕怔怔看著遠方,回憶著神族和他一一告彆赴死,獨留他一人等待奇跡。他臉上無悲無喜:“守護希望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存在的意義。我一個人守著那顆艱難孕育生命的星球,過了一萬六千年。”
金闕看著楚玉樓,聲音和表情都是如此的平靜,他的身上有沉澱了上萬年的孤寂。
明明是另一個他,明明可以情緒相通,但這一刻他還是感覺到了不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甚至心疼。
被留下的他要背負這麼多的記憶獨守一萬多年,隻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希望’?
“六十年前,是你給了我預言,為了阻止悲劇的發生。”楚玉樓看著金闕,“那你呢,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金闕並未開口,楚玉樓就繼續說:“如果是我的性格,雖然已經是這樣絕望的境地,但隻要身後還有我必須要守護的家園和家人,就不可能離開,除非……
“發生了什麼無法預料的事情,不得不離開。”
他看著金闕身上猶如實質的煞氣,那是屠戮無數生命凝成的怨恨、詛咒、恐懼……
“是不是有人盯上了我們的母星?”
這本該是疑問句,但說出口的那一瞬間變成了肯定句。
他們兩人似乎很容易情緒相通,尤其是情緒比較激烈的時候。
那一瞬間,楚玉樓感受到的就是滔天的殺意。
他不知道來的是神恩文明,還是彆的其他什麼文明,但作為守護者的金闕和來犯者之間肯定有一場極為殘酷的,以生死為結局的戰爭。
“新的神族在混沌中醞釀,所以遮掩星球的力量慢慢消失,這頓美味的大餐再一次出現在宇宙種族前。”金闕解釋了當時動亂的起因。
經過一萬多年的修複,人類對母星的破壞痕跡已經消失,那個星球上再一次出生機,而新的神族也準備誕生。
金闕回憶著當時,黑色浸染了眼白的部分,把他整個眼球都變成了黑色,而原本黑色的瞳孔卻反而恢複了本來的淡金色。
此時的金闕看上去危險又詭異。
“你殺了多少入侵者?”
金闕終於有了反應,他伸出手,捂住楚玉樓的眼睛:“彆看我。”
“不。”楚玉樓抓住他的手,輕輕拿下。他天性不愛殺戮,金闕一定也是一樣,但他們全都雙手沾滿鮮血,金闕尤甚。
“殺人又怎麼樣?是他們該死,做出掠奪決定的時候,就該有被反抗的弱小文明反殺的準備。
“你死我亡的戰爭不容任何溫情。
“而且,以後要死在我手裡的人,或許會比你多得多。”
融合黑暗遊戲的代價就是成為它。
正如啟明星是帶來希望的,黑暗遊戲也有自己的使命,它必須被運轉,才會一直存在。而運轉就意味著會有星球被選中,會有許多人被帶入遊戲,成為玩家。
對那些星球來說,他就是滅世的魔鬼。
他以後要毀滅很多文明,很多很多。
雖然那不是他本意。
楚玉樓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種危險,轉化成某些被圍困文明的機遇。就像是如今的人類文明。危機危機,危險中也有機遇。
“入侵的文明怎麼樣了?”楚玉樓又問。
“滅亡了。”十二個星球,七十三億智慧生命為他們文明的貪婪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之後群狼啃噬,沒有給這個突然從獵手轉變為獵物的文明一點反應時間。
“你呢?”
“也死了。”金闕的表情依舊平靜,“舊神族終將被新神族取代,世界也是一樣。”
他在那個世界死了,但守護的力量化作永不腐朽的豐碑,此後一萬年,不會再有哪個文明敢再來一試鋒芒。
一萬年足夠星球再一次孕育神族,他們會在那裡等待那可能回歸的遊子。
如遊子未歸,新生的神族也將立在那片土地上,保護它不受侵犯。
“我再一次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作為死亡屬性的能量降臨這個世界,在我們曾洗骨的深淵河中,借助你留下的力量重生,並且自動填補了冥王的位置,之後冥府生,輪回開。”
屬性變化,他的頭發和眼睛都變得烏黑,溢出血色的黑。
而神職變化的金闕也沒有了原本屬於‘啟明星’的能力,他隻能匆匆忙忙將記憶片段送出,之後開始了等待。
“辛苦了。”
“不辛苦。”六十年之於一萬多年,連一彈指都算不上,可他卻覺得這六十年很漫長。不過現在,金闕能肯定這所有一切都有意義。
“我原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明白我存在的意義。但現在我知道了。”
“我為人類而來,也為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