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楚玉樓很早就被通訊聲音吵醒了。
說醒也不正確,他不能真的睡著,會把周圍的人都帶進他的遊戲世界,那就造孽了。
不過他今天倒真的有種酣睡過後的舒爽,整個人都精神煥發,胸口疼痛都緩和許多。
“喂?”他聽著那頭美彩冷靜又吐字清晰的聲音。
“是嗎,上一任城主被救走了?……嗯,我知道了。通知傑西卡,更新主頁信息:上一任城主突發疾病治療不及時去世,現在等待遊戲結果。”
留下來還有一線生機,離開就隻有‘死’。
“不用管彆的事情,三天後表示確定尼克城主不幸去世。”
楚玉樓嘴角輕輕勾起:“我們才是官方,一切消息以我們這裡為準。彆的都是謠言,不足為信。”
至於外麵的,不管是不是活著,‘尼克城主’都已經死了,徹底死了。
“對了,既然尼克城主已經‘不幸’離世,那裡屬於他的資產是不是應該整合一下?他無父無母無配偶子女,理論上這些資產應該留給星野城,為星野城的建設添磚加瓦。”
楚玉樓笑得溫和極了:“我聽說地下第三層的城主府金碧輝煌,人造天堂一般美麗,不知道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這樣的資源怎麼能白白放在那裡?這種特殊的建築就應該展示出來造福大眾,增長見識,也為星野城增加少少收入。這樣才不枉費曆屆城主對其多年的投入。所謂,來之於民,還之於民。
“想來尼克城主如果還活著,也一定是這麼希望的。”
“您說的是。”美彩記下這件事。人‘死’了,總算東西還有點用,善哉。
快刀斬亂麻決定了這件事,楚玉樓就離開了酒館,他得去找那個看似高貴冷淡實則彆扭的天空神了。
誰能想到呢,他居然還因為自己去晚了不高興。
哥哥姐姐還得哄,他這做弟弟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天空神居住的地方是人跡罕至的冰原,常年積雪,一直到現在都是。
酒館出現在冰天雪地中,又突兀又奇異。躲在雪堆和岩石後的小動物們支起身體,抬著兩個前爪探頭看,黑溜溜的眼睛轉動著,鼻子嗅了嗅。
帶著霜氣的空氣中混入不同的味道。
酒館的木門開了,楚玉樓拎著食盆走出來。眼前這片冰雪世界帶著生命沉眠的冷寂,蔚藍的天空都帶著絲寒氣。
說起來,天空神算是相當不愛社交的一個神祇了。但因為是初代神的老大,每次都被迫帶頭舉辦宴席,然後戴著溫和的麵具默默坐幾天幾夜不說話。
楚玉樓打開食盒的蓋子,裡麵有酒,有小爐子,有小菜。
食物的香氣慢慢飄出來,藏在雪堆裡的小動物從未嗅過這種味道,一個腦袋探出來,兩個腦袋探出來,他們排成了一列,都用黑溜溜的眼睛‘悄悄觀察’。
楚玉樓沒有打擾它們,他順著感覺到的夢境方向走。才走出去,麵前就有風卷起雪沙子,在他麵前卷成門。
“……”
天空神的夢境是覆雪的遠山,飄雪的冰湖,以及一葉扁舟。
他就坐在那扁舟的一端,青色長發披散下來,一隻腿蜷著,一隻腿自然垂下,腳踩著湖麵,手裡提著一根釣魚竿。
如果不是長相風流俊美,臉上一派愜意,完全可以展示‘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意境。
楚玉樓撐著紅傘,踩著竹筏順水滑行,如水中的楓葉一路飄到了扁舟附近。
雪花紛飛,落在他紅色的雨傘和黑色的外套上,楚玉樓撣撣身上未化的雪,手裡提著帶來的酒和食物:“給你帶了青梅酒和小泥爐,還有幾碟小菜。”
天空神微微側身,天青色的長發緩緩刷過,溫和道:“麻煩你了。”
幾千年不見,卻依舊親昵如初。
楚玉樓在小舟上擺了小方桌,放上三腳小泥爐,鋪上橄欖核製作的炭,上麵放一個陶盆,倒上水,然後才把裝著青梅酒的青瓷酒壺放在裡麵溫著。
泥爐的旁邊是同色的青瓷竹節盤,上麵放著金黃的炸小魚,醃製的蘿卜條,雞蛋乾拌芹菜,還有可口的山楂糕。
天空神是個追逐儀式感的神,在地母隻想瀟瀟灑灑合則聚分則散的時候,是他堅持要以某種儀式綁定兩人。
這種儀式就成了婚姻。
不過後來兩人和平解除這種捆綁儀式,算是正式離婚。
一會兒,細頸小口青瓷瓶裡酒的香味飄出來,蒸餾的基礎酒,加上青梅、黃糖二次釀製,糧食酒的淳厚香氣中混入青梅的淡淡果香,風味獨特。
而這樣的酒如果用炭火隔水加溫,還會有不同於冷酒的口感,很適合在這樣寂靜寒冷的時節,配著一點小菜飲用。
“嗯,很好喝。你釀的酒總是很合心意。”天空神已經收起釣魚竿,他自然地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溫熱的青梅酒。
青梅的加入賦予了酒獨特的口感,那是撩撥著味蕾若有似無的清香,挑剔的天空神都不能說出不好。
“我就知道你喜歡,你喜歡這樣精致特彆的。”楚玉樓伸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又推薦那幾種小菜,“哥哥試試這個。”
他首推的是雞蛋乾拌芹菜,這是用橄欖油涼拌的,清爽的青翠芹菜,富有韌性的雞蛋乾切絲,還有作為環境配角的胡蘿卜絲。整體吃著有堅果香味和青草香味,柔滑又不會油膩。
天空神夾起一根翠綠的芹菜杆,細細的,包裹著清爽的橄欖油,看著就十分生嫩。
而它的口感比看起來的更加鮮嫩爽脆,牙齒咬開的瞬間清爽的汁液就噴發出來,就算外層包裹著橄欖油也一點不油膩。
天空神一根接著一根吃著,非常喜歡。
楚玉樓拿著酒杯看他細嚼慢咽,他不知道天空神為什麼想要蘇醒,真的隻是為了和地母海王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