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如人,酒也如人。
楚玉樓聽著金闕的琴聲,他知道他的不快樂。金闕喝著楚玉樓釀的酒,他知道他的悲歡。幾千年差異似乎就在這樣不動聲色的入侵中消失殆儘。
沙灘上還是熱熱鬨鬨的,金闕放下琴,抬頭看到楚玉樓,楚玉樓微微一笑。
“我沒有想到,你會陰差陽錯成為星野城的城主。”
“我也沒有想到。”
楚玉樓和金闕碰杯,篝火映紅了他們的臉,還有他們手中的酒杯,這裡麵是他們喜歡的酒。
淺麥色的酒水在素白的杯子裡輕輕晃動,浮起一陣又一陣的甘香。這是加了感激、喜歡、保護之情的美酒,可以解靈魂的痛苦。
而這酒是星野城的人釀製的,他們的感激和喜悅解了他的痛。
楚玉樓希望他們永遠可以這樣喜悅,不必經曆夢境中的一切。
天空神出世後,他那一派的神族也相繼蘇醒,偏軌的命運慢慢轉向正確方向。但事情不到最後一刻,還不能放鬆。
神恩文明到底是老牌高級文明,現在隻是迫於黑暗遊戲的壓力不能光明正大動手,但它暗地裡下的手段可一點都不少。等到黑暗遊戲被通關,真正的考驗才會到來。
叮。
手裡的酒盞再次被輕輕撞擊,發出清脆響聲,楚玉樓抬眼看著對麵,露出疑惑表情。
“好不容易出來喝一次,你確定要一直留意那邊嗎?”金闕半坐半靠,手裡托著酒杯,表情溫和,“既然是你選擇的下屬,他們總不會是離開你就走不動路的孩子。”
“拔苗助長,不知道是好是壞。”
遊戲是成熟的遊戲,不用他管理也會自動運行。倒是星野城帶給他的壓力更大,明明論規模和意義,都是遊戲更重要。
他總覺得,這個特彆的城市其實是一種象征。它的命運被徹底逆轉,人類文明的命運才算是被徹底逆轉。
“你已經竭儘全力,剩餘的隻能交由捉摸不透的命運。”
金闕曾經以為自己是能看透命運的,但經過那麼多事,感受過那麼多的絕望,他隻覺得當時的自己稚嫩可笑。
楚玉樓做得比他好,更果斷,更明確。
雖然某種程度上他們就是一個人。
“我不信命,更不信什麼天注定。”如果有天注定,那就掀了這片天。
果然,楚玉樓的回答和金闕有些許不同。
金闕嘴角輕揚:這一往無前的模樣啊,是他曾擁有,而今卻小心翼翼不敢觸碰的。
“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和坐下和另一個自己喝酒。”
楚玉樓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如何定位合適。隻有一點是確定的,他可以信任這個人,像信任永遠不會背棄自己的自己。
金闕一定也是一樣想,所以在六十年前把所有可能都壓在他身上。
說完了,金闕卻半天沒有回應,楚玉樓奇怪地看他:“你一直看我乾什麼?鏡子裡沒有看夠?”
“沒看夠。”
“……你要不是另一個我,已經挨揍了知道嗎?”
“你舍不得打這張臉。”金闕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鮮活的生命力,忍不住有些貪心。
城主翹班約會了,幾個管理忙碌的忙碌,翹班的翹班,星野城對這意圖不軌的外來旅遊團隊毫不在意,但另一個群體一直關注著。
是的,就是傳說中的……星野粉。
作為一個特立獨行的犯罪之都,星野城擁有為數眾多的路人粉。他們未必就喜歡犯罪,更多是中二、跟風,喜歡那種神秘的灰色的氛圍。
所以這個綜藝出來後,星野城的城主和軍隊出場後,就有一些其他國家的星野粉順著網
絡爬過來了。
以往這個城市的出現總是伴隨著犯罪、凶殺、懸疑和怪物來臨的驚恐,在所有的影視劇和遊戲中,星野城就意味著危機,意味著殺戮和陰謀。
但最近,隨著和星野城建交的國家越來越多,關於星野城的消息越來越多,這個城市開始變得複雜、讓人迷惑。
他們想知道真實的星野城是什麼樣子的。
其實嘉賓也很好奇星野城是什麼樣子,他們中大多數沒有真正來過這裡,剩下少數也是在很久之前來過,留下混亂和危險的印象。
但現在展示在他們麵前的是完全陌生的世界。
依舊是層層疊疊隨時要倒塌的建築,迎風搖擺的鋼絲鐵架載著星野城的居民上上下下。而被遮擋了大部分陽光的地麵也如傳說那般昏暗,人影在裡麵飄忽著。
但是星野城給人的感覺卻不是陰暗恐怖的。
打碎的日光中,自由的快遞無人機自由在樓層間穿梭,下麵還懸著搖晃的黑黃條紋外賣盒子,好似忙碌的蜜蜂。
在樓和樓的夾縫中,奇跡般出現一條七彩絢麗的河,它如此清澈美麗,仿佛沙漠中一汪清泉,充滿了不可思議。
河的兩邊還見縫插針地生長著發光的植物,帶著熒光翅膀的小精靈在其中飛舞。
就算是昏暗的地底,也能嗅到清新自然的草木味,能感覺到微風吹過臉頰的涼爽。幽暗環境裡人影層層疊疊,卻都帶著笑,所以也不覺得害怕,反而感覺很神秘,很特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