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楚玉樓不意外被他發現,畢竟他們情緒相通。但他也不想細說:“如果睡著了,會給周圍的人帶去災難。”
金闕仔細想了一會兒:“不會再有比我更‘災難’的存在。”
楚玉樓怔怔看他。
金闕輕輕靠過去,額頭相貼:“喝了這麼多酒,要不要在我身邊睡一會兒?”
他們的身邊開出了很多睡蓮似的花,溫和的香味逸散,像溫柔的手安撫楚玉樓隱隱刺痛的靈魂。他習慣了疼痛,不是感覺不到疼痛。
對任何生命來說,失去睡眠都是一種可怕的懲罰,神族也不例外。
溫暖的感覺流淌著,讓楚玉樓說不出拒絕。
他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多多少少還沾點自負的毛病。但這個人也是他,是這世間唯一他可以毫無保留去信任的人。
“我隻是想當你的糖罐子,每天送你一粒糖,你卻想做我的歸處。”楚玉樓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隻是可以安心睡覺的地方,更是可以回去的家。
“不可以嗎?”金闕問他,烏黑的眼睛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他們一個沒有過去,一個沒有未來,或許天生就該待在一起。
楚玉樓想要告訴他,自己如今就是一個詛咒,注定不能在一個地方久留。等待他的是無窮無儘的流浪。
甚至以後他不會再回來母星,為了保護它,必須遠離它。
但似乎沒有說的必要,因為說了,也不會改變金闕的想法,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九點,酒館要開門。”楚玉樓緩緩合眼,前所未有的困意讓他提不起一點力氣。
“我來。”
“金·捷森的身邊有個機器人。”
“我保他一命。”
毀滅的氣息從他胸口的位置溢出,那一直對抗著寂滅力量的星辰緩緩停止運轉,楚玉樓的胸口破開一個洞,裡麵什麼東西劇烈燃燒著。
他四周圍的空間在扭曲,形成一團絞肉機似的旋渦。
“奇怪,哪來的風?”樹下走過散場的觀眾,在他們的頭頂上,楚玉樓正閉著眼靠在金闕的肩膀上,枝葉輕輕晃動。
金闕展開五指,一個灰色透明的球體膨脹開,將兩人都包圍起來。
風停了,樹下的人仰頭看,樹影重重,什麼都沒有。
“今天的表演真精彩啊,感覺比之前幾次都精彩,全都是沒有聽過的新歌。”
“舞台也很棒,居然是混亂星際,我已經付費下載了,是現場版的,現場版的更有氣氛。”
星野人說說笑笑地離場,還有其他趕來的遊客們,臉上也都帶著滿足的笑。隻有維護治安的克勞德皺著眉巡視。
“怎麼了?”他的助手小一疑惑。
“不知道,剛剛一瞬間感覺到非常危險的氣息。”
克勞德在翡翠森林轉圈,走過那棵高大的樹,但他什麼也沒發現。
沒有了楚玉樓的控製,屬於黑暗遊戲的毀滅性力量洶湧澎湃,尖銳的嘯聲和哭嚎聲摩擦著耳膜,刺啦刺啦好像指甲劃過黑板。宛若天災的雷暴、海嘯、地裂等片段在扭曲的空間中一一閃現。
但是楚玉樓太困了,他想要睡一會兒。
雖然也不是不能繼續撐著。
金闕坐在那裡,一隻手輕輕放在楚玉樓頭頂的麵具上,灰色的球將兩人隔離出世界,也將那些狂暴肆虐的末日景象隔離出世界。
外麵舞台燈光絢爛,而他們相互依靠著共享風雨。
“睡吧。”
酒鬼酒館。
“快九點了。”芭芭拉解下圍兜,她早了半個小時過來準備菜肴,現在距離九點開門還有兩分鐘。
往常這個時候店長已經出現在這裡,但現在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連發出去的信息也沒有回。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之前就算不來,也會提前說一聲。
“應該不會吧?”坐在凳子上的小圓咬著肉乾,但她的眼睛也是頻頻看著櫃台後的小門。
奇怪,店長不是不守時的人啊。
“嘶……誰?!”忽然感受到一絲可怕氣息的小圓整個人都跳起來,她身體緊繃呈戰鬥狀態,一雙圓溜溜的貓眼死死盯著某處。
芭芭拉嚇了一跳,她有些不解地看著那裡:“怎麼了?”
空無一物的角落裡出現一道裂縫,一道奇怪的裂縫,就好像那裡的空間被撕開了。
小圓體表的雞皮疙瘩瘋狂上竄,她直接從櫃台下摸出導彈發射器,上麵已經放好了小型導彈。
芭芭拉被她這種強敵臨門的氣氛感染,她握著刀,貓著身體後退一步。
她們都死死盯著那塊越撕越開的空間,並且隱隱看到縫隙出詭異恐怖的畫麵,冷汗竄上後背。
沒有任何聲音,空間直接被撕裂一大塊,黑色濃重的煞氣幾乎要張牙舞爪地從裡頭出來,一隻蒼白的手卻先出現在那裡。
本就裂成樹根的空間直接破碎開,一個穿著古典長袍,懷裡抱著一個人的‘黑店長’出現在那裡。
小圓全身僵硬,仿佛被千萬噸的東西壓著,動彈不得。她瞪大眼睛,死死看著‘黑店長’懷裡隻露出一點側臉的人。
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