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樅菌是白蟻培植的野菌,沒有白蟻,就沒有雞樅菌。
“哇。”他用小三角鏟挖出來的雞樅菌有嬰兒手臂那麼粗,表麵沒有蟲咬痕跡,“你說我們是炸油雞樅好,還是煲雞湯好?”
金闕覺得都好,他隻有一個問題:“你做?”
“……”楚玉樓不吭聲。
他們都不喜歡做菜,不喜歡沾油星,雖然他們廚藝都不錯。
“我做吧。”金闕看他耷拉著眉眼,一時衝動。
“兩個都要。”楚玉樓乘機提出不合理要求。
“好。”
“還是這種沒有人走過的山林好,這麼多的菌子,滿地都是,還能挑挑揀揀。”開傘的不要,有蟲眼的不要,太小的不要,太醜的也不要,就這樣他也撿了整整一筐。
金闕並不是閒著,他割了一段藤蔓,現場手動編織了一個能用的筐。這倒是讓楚玉樓想起自己在藍星的時候,就在這樣人跡罕至的深山村落中,他學會編筐,愛上撿菌子。
等母星事了,要不要回一趟藍星?
來山群的人越來越多,一直到人數超過了十萬,山群才又突然封閉起來。
“出一個才能進一個嗎?”遲來的人唉聲歎氣,像是錯過一張五百萬的彩票。他們還不敢走,生怕有人出去的時候自己錯過了。
早一步進去的人回頭指著他們笑,十分得意,差點還從坡上滑下來。
“彆笑了,幫我看看哪些是野菜,哪些是野草。”
笑的人僵住:“你覺得我會知道?”
他們麵麵相覷,星野城連根野草都找不到,他們吃的一直是某種細菌產出的粉,所以哪裡知道什麼野菜野草?
“不過我知道蘑菇,長著小蓋子,下麵小杆子,有很多顏色。”他眼尖,立刻在枯枝堆裡找到了一朵鵝黃色的,菌杆上麵還有一圈白色奶油似的小環,“就是這個,真好看啊。”
“那我們就找蘑菇吧。”他的同伴也激動起來。
從早上到下午,山下的隊伍越來越長,他們都等著山上的人下來,但除了幾個受傷被醫療部帶走的,一直沒有人下來。
那幽靈狀的不知道是什麼的科技產物的老奶奶一板一眼:“不行,說好了十萬人,多一個都不行。”
“你和河裡的老頭子是一對嗎?為什麼都這麼冷酷無情?”排了很久的星野人要哭了。
“你們玩好了就下來。有上有下,再上不難。”山下的人忍不住了,搬來大喇叭對著喊,聲音回蕩著,一圈圈暈開,好些人都聽到了。
現在是初秋,不到徹底轉冷的時候,蟬聲鳴噪卻隻能看到鬱鬱蔥蔥的綠,深呼吸,空氣中帶著一點水汽,還有植物的芬芳。
這樣的季節,這樣的地方,光是站在這裡就覺得神清氣爽了,何況他們還能在撿取中獲得無上的快樂。
“想得美,不下,我今天就待山上了。”
他們不肯下山讓出這個名額,撿了一背簍雞樅菌的楚玉樓可得下山處理菌子了。路上他也遇到不少彆的菌子,什麼掃把菌、青頭菌、紅菇、牛肝菌……連稀有的鬆茸都找到了兩朵。
這些都是他認識的,他不認識的一概不采,尤其是帶菌環的鵝膏菌係列,百分之九十都是有毒的。他吃了倒是不會死,就怕給彆人做錯誤示範。
“吃野菌鍋。”
“好。”
“煲雞湯。”
“嗯。”
“剩下的炸油雞樅。”
金闕看著他晃來晃去的長馬尾,手指蠢蠢欲動,幾乎是有求必應。楚玉樓忽然感受到了存在另一個自己的好處——自己不想動手又想吃,就交給另一個自己。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分,因為他也記得,自己是那種被人吃了多少,最後都要從彆的方麵補回來的人。
“店長你下來啦?”
“店長你采了些什麼?”
山腳下一群人盯著他,還有他身後的背簍,楚玉樓就把背簍放在明顯不太好惹的金闕懷裡,然後點點頭:“嗯,你們圍在這裡乾什麼?”
“店長,那些家夥真是太過分了,上去就不下來了。”
“就是,自己吃肉,連口湯都不留。”
“好多蘑菇。”
在山腳蹲守了大半天的人一臉怨念,還有人伸長脖子想看看店長采了什麼東西,回頭他們也照著采。
“哦。”除了哦,他還能乾什麼呢?十萬的進山名額,居然這麼快就滿了?而沒法進來的人就這麼癡癡等了半天?
“這裡的開放時間是早四點到晚八點,到了晚上八點,他們願不願意都會出來的,你們還是明天再來吧。”
楚玉樓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告訴他們,采集的東西一定要用食品探測器檢驗過才能吃。尤其是蘑菇,有毒的都不能碰,無毒的也要煮熟之後才能吃。吃之前最好聯係一下醫院,以防萬一。”
“那我去醫院吃?”他們開著玩笑。
“也行。”楚玉樓隨口說。
滿載而歸的店長拉著他的兄弟走遠了,星野人還是忍不住盯著看,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
“店長今天心情很好啊,臉上一直帶著笑。”
“那麼多蘑菇呢。”
“那晚上能多幾杯酒嗎?”
“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