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著走過去,靠在門框上,問已經走到折疊沙發前的人:“痕叔,你們這裡有佛寺嗎?”
楚愈痕彎腰打開沙發卡扣,把椅背摁下去,才說:“怎麼,你要出家?”
“……不是,你就說有沒有嘛。”
“沒有。”
“道觀呢?”
楚愈痕把沙發抖平,從擋頭拿床單鋪上,極不情願回話:“沒有。”
青晨倒也不惱,繼續問:“那,有什麼可以燒香的廟嗎?”
楚愈痕徹底回過頭來:“有山王廟,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得源於半小時前青晨看見的群消息。
再過兩天就可以查成績了,群裡都在吐槽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有的燒香,有的拜佛,有的甚至已經住進寺廟代發修行了。隻為求個好分數。
青晨自是不信鬼神,可對楚愈痕隻考200分的成績來說,信一下還是可以的。
她笑嘻嘻說:“明天我們去拜拜。”
那邊聲音一沉:“不去。”
“你得去。”
“憑什麼?”
“憑可以保佑你多考點分。雖然可能拜得有點晚了,但心誠則靈嘛。”
楚愈痕意味深長掃她一眼:“你多操心操心你自己。”
怕打擊他自信心,青晨都沒說自己平時的模考分數都能超過本一線,而且考完試後,預估分數也跟幾次模考差不多。
“你就去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不去。”
.
他說不去,但耐不住青大小姐軟磨硬泡。
第二天青晨問楚奶奶要了些香,拿上幾個桃子,又抓了些昨天楚愈痕買的零食,古生生把人拽走了。
去山王廟要先經過那座小石拱橋,然後再沿著山腳往裡走個十來分鐘就到了。
破破爛爛的一間小廟,隻有一個石頭雕像,也不知道雕的是哪方神聖,脖子上還拴著段退了顏色的紅綢。
青晨有樣學樣,在石像前擺上桃子和零食,點上香,拜了拜。
楚愈痕全程沒說話,雙手抄兜站在一旁作壁上觀。
大小姐又是供水果,又是燒香的,也不知道哪兒學來的詞,嘴裡一陣碎碎念,聽不清內容但有模有樣。
臨了,她還讓他跟著一起念。楚愈痕當然不可能過去。
“來都來了,你配合許個願嘛,小叔叔。”
她哼哼唧唧,甚至還撒起嬌來了。
楚愈痕平靜地盯著那張明媚嬌豔的臉,良久,抬起手,把她防曬衣的帽子翻起來,輕輕往她頭上一扣,遮住了那雙星星一樣的眼和半張媚臉。
“……”
青晨掀開連衣帽,難以置信他會玩這種惡作劇:“楚冬生,你做什麼?許願,快許願,時間過了就不靈了。”
楚愈痕笑了下:“楚冬生……誰給你的膽子?”
“你先拉我帽子的。”青晨占理,所以不怕他涼嗖嗖的眼神。
奶凶奶凶的,磨人精。
受不住耳邊聒噪,楚愈痕沒什麼興致地走到山王廟前,停頓須臾,說:“歲歲平安。”
歲歲平安……
晨曦的露都還沒乾透,樹葉被風一吹,揚下幾滴清水,鳥鳴山更幽。
青晨微微一怔,忙給他加上句:“金榜題名!”
.
洗衣機和部分材料是那天下午被送來的,但高考出分在即,青晨無心關注。
那一夜,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焦慮得根本沒法合眼,夜深人靜,便打開了楚愈痕的微信界麵。
對話框裡隻有她給他轉過一千一百塊錢,而他沒收自動退回來的記錄。
他的微信名是姓名的拚音——chuyuhen。
頭像則是門前這顆銀杏樹和小石拱橋,拍攝角度絕佳,時間應該是晚秋,因為樹上地上瓦片上甚至是橋上,都是金燦燦的銀杏葉,美得像童話鎮裡的景象。
青晨點進他的朋友圈,對方隻顯示近一個月,有且隻有一條動態,是五月份發的一張畢業照,沒有配文案。
點開照片,青晨一眼就看見了他。
人站在最後一排的最中間,兩邊都有男生挽著他肩膀,周圍人笑得神采飛揚青春活力。
他單手抄兜,即便沒有任何表情,也拽得清新脫俗。
學校裡的楚愈痕,跟在家裡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
在學校,他有青春朝氣意氣風發的一麵。
而在家裡,狼少年沒了“少年”,隻剩下“狼”。
她相信他即便不上學也能在彆的領域發光發熱。
但她還是希望,他能繼續上學,不為彆的,就為那抹幾乎快要消失殆儘的意氣風發……
思緒亂飛,天快亮時青晨才堪堪入睡,再有意識是被手機轟炸聲吵醒的。
青晨緩了緩,猛地一驚,趕忙拿手機打開微信,班級群基友群各路消息炸開了鍋。
有人已經查到分了!
五百多六百多分四百多的不等,幾家歡喜幾家愁。
基友群裡艾特她,問情況。
青晨回了個稍後查到告訴你們,就急匆匆起了床。
楚愈痕不在家,她剛洗漱完就看見野牛晃晃悠悠過來,問:“分查了嗎?”
“還沒,”清晨說,“手機網進不去。你的呢?”
他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