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白衣衛的頭子,他親手殺的、吩咐人殺的人怕是能夠將河水染紅。
王垠安見陸懷卿不說話,以為她這是不信,就挑了挑眉:“我真不亂殺人的,我隻接護送人的任務,從不接殺人的。”
“要是我姐知道我濫殺無辜,她會慪氣的,我又不敢氣我姐。”王垠安提到“姐姐”時,少年的銳氣都化成了綿綿思念。
姐姐?
陸懷卿可不記得前世王垠安有什麼姐姐。
她記得傅葭臨最寵信他,就是因為這人沒有親朋好友,是正兒八經的孤臣,且手段狠辣決絕,連滅門這種事他都做的得心應手。
傅葭臨手上需要見血的臟活,到最後都是王垠安去做。
“這樣啊。”陸懷卿應道。
但她心裡並沒有相信王垠安的話,這人的狠辣她見過。
傅葭臨雖然也愛殺人,但陸懷卿沒見過他親手殺人。
王垠安不一樣。
陸懷卿想起前世這人除了喜歡罵她“紅顏禍水”,讓她不喜外;宮道上兩人狹路相逢時,王垠安身上的血腥味,也同樣令她作嘔。
他身上有時是若有似無的血腥味,有時是濃得化不開的腥臭味,像是死屍腐肉才會彌漫出的味道。
就像王垠安喜歡罵她一樣,她同樣在傅葭臨一幫狼狽為奸的狐朋狗友裡,最討厭的就是王垠安。
她實在難以相信年少時的王垠安,居然會是個為了所謂“姐姐”,就不殺人的性子。
“不過煙雨樓名聲臭,公主不喜歡,我也能理解。”王垠安話多,陸懷卿不說話他就自己主動找話,“我認識一個人,他就是隻殺人。”
“更確切點來說,哪個任務錢多,他就接哪個任務。”王垠安道。
陸懷卿聽到這話,莫名想到了傅葭臨。
這麼掉錢眼裡的人,讓她不由想起這人,說什麼幫她殺人當作報恩的法子。
想必王垠安口中這人和傅葭臨肯定很是聊得來。
陸懷卿正想要追問,身後卻傳來了傅葭臨的聲音:“王垠安,到點了。”
王垠安立刻扔下轡繩,躲進馬車裡睡覺去了。
陸懷卿也靠著馬車門沿睡著了,這幾日連著駕馬車,她都沒怎麼好好休息。
她已經好久沒有夢到前世的事情了,這次或許是因為王垠安的話,她又夢到了一點關於前世的事。
不過這次不是關於傅葭臨的,而是她對“煙雨樓”的記憶。
前世,阿娜暴斃後不久,她曾去過一次長安。
那時她已經經曆了漠北大亂,也經曆了四處求援,卻杳無回音的窘境。
她開始明白自己的肩上的責任,所以在阿姐要擔起責任撐住漠北的同時,她也承擔了她的責任——她去長安替阿娜斂屍。
當時漠北動蕩,多的是人想要殺她,她不像今生這樣還有傅葭臨和王垠安保護。
那時的她孤身一人來到了長安,她不會大燕話,又擁有一眼就會被認出身份的異族眼瞳。
輾轉兩個月,她才終於在大燕官官推諉下,終於找到了阿娜的骸骨。
她將阿娜的骨灰裝入漠北巫師施過禮的盒子裝好,卻又在那天被長安的摸包兒偷了錢兜。
屋漏偏逢連夜雨,那也是長安夏雨連綿的日子,雨說下就下,讓她都沒有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