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零落成塵(2 / 2)

臥霜飲春枝 千杯灼 4093 字 8個月前

金鑾打院門過,上下兩個少年對上了目光。

鐘離遙見那雪地歪歪跪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男孩,此子麵孔血痕斑斕、臟汙不見真容,身體乾癟瘦弱、破衣爛衫頗顯寒酸。唯有那一雙漂亮眼珠緊緊的盯著自己,似乎湧動著一種疑惑而震撼的悲戚。

男孩就那樣失神的跪在地上,望著金鑾之上猶如天神般的孩子,竟都是叫不上名的物什,琳琅滿身,卻好看極了。隻見他手握一柄翡翠色煙爐,一根白玉簪束起烏黑絲發,額上一條鑲紅寶石抹額,身著明黃色繡工精美的蟒袍,外係白色狐裘毛領披風,華服麗容、清朗卓絕。

金鑾輕搖,風雪瑟瑟,鐘離遙終於收回目光,與那臟汙漸漸錯開,越發遠了。

見金鑾過了掛角,侍從才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泥,揪起愣神的孩子,“瞧見了沒?那便是終黎頂頂矜貴的人物兒,當今太子殿下。你若是能生的那樣尊貴,我伺候你倒也一樣儘心。”

孩子仍是不吭聲,手裡緊緊攥著那枝臘梅,如今已摔的七零八落,染了血汙泥垢。

侍從伸手去拿,卻被他躲過了;再轉頭,迎麵就是一個耳光。

“你竟也有那檔子閒趣,這花豈是小兒賞得的?卻還不識好歹,可小心遭這皮肉之苦!”

正欲再奪再打之,卻聞的一聲嗬斥,再抬頭看去,卻見那金鑾徐徐的搖著,又折返了回來。

“叩見殿下。”侍從忙鬆開男孩,跪倒下去,“殿下洪福千秋。”

見那少年靜坐金鑾,如雪幕天神般,微笑如斯。而那微笑落進眼睛裡,卻如雪融化,男孩隻道癡怔,不覺緩緩落下兩行熱淚。

鐘離遙望著那隻因用力攥緊梅花而凍得通紅、生了凍瘡的手,沉默一晌,方才問道,“你可喜歡?”

男孩呆愣愣的點頭。

“過來。”

男孩怯怯上前,不過兩步的距離卻又頓住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露著腳趾的破鞋子,又看了看自己沾滿泥物的襖裾衣褲,竟忙往後退了一步。

鐘離遙仍微笑著,“過來。”

半晌,他緩緩挪動步子,磨蹭許久,終於走到金鑾跟前。

鐘離遙掏出一張潔白的帕子,抬手握住那張瘦削的小臉,另一隻手慢慢擦拭著血汙,見臉頰略潔淨些,方才輕聲問道,“你叫什麼?”

“謝二。”他低下頭,目光卻緊緊盯著握住帕子的那雙白淨手指。

這會子,鐘離遙倒不再追問,反看向那侍從,“本宮問你,此子可有家人?”

“回殿下的話,原本是有的。前年冬天,謝二的母親害了一場大病,已經死了,因此,這院子一應大小事務均由小的照應。”

鐘離遙略觀照了一眼彆院,問道,“德安,此處住的是何人。”

“回稟殿下,乃是當年繡女所住之所。”

侍從搶說道,“正是如此,其母原是繡女,繡工出眾,傳聞因與侍衛私染,生了謝二,遂戴罪關在此處,做些宮內的紡繡活計。”

德安忙嗬道,“大膽奴才,何敢多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