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四月。
大夏軍深入大江境內,意圖攻擊延安府。保安軍抵擋不住,且戰且退。幸爾穆遠率大軍及時趕到,把大夏人趕出關隘之外。
在長年的兩軍交戰中,事實上長城的西邊已經大部分落入大夏人手中,隻有南邊還由大江堅守。有識之士一致認為,若南部邊境被毀,大夏的鐵蹄將一馬平川。
然而就在這種局勢下,朝堂中還在爭權奪利不斷。
有時候趙平安都感到奇怪,能做官做上高位,都是有政治智慧的人,他們怎麼就感覺不到異族的殺人刀就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還在這裡爭誰在酒席上坐上位呢?相當於狼群已經門外聚集,他們卻還要搶幾個人血饅頭。就算吃得飽飽的,也不過是給狼養一口肥肉而已。
“沒有修心,心境不明,再高的智慧也擋不住心被蒙蔽。權勢是多厲害的東西,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聰明人被一葉障目,那麼大個南山都看不到呢?”石道長淡然地道。
有時候,站在權力頂峰的人,反不如升鬥小民活得明白。
“那你現在要怎麼辦?”師兄科科問。
“我準備輸一局,一局大的。”趙平安比劃了下。
科科驚訝,卻見趙平安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石道長露出淡淡的笑容,點頭道,“懂得取舍,其實是最難的。很多人把辛苦得到的東西死死抓在手裡,還想要得到更多以保護自己擁有的,絕不放手。得失心太重,有如背著重物,又如何能贏?徒兒,你心思通明,為師很是欣慰。”
“欲擒故縱?”科科不允許師父和師弟打啞謎。
趙平安搖頭道,“好比有一件寶貝,我想得到,我也有本事得到。但是,我卻沒有那個本事保住它。那怎麼辦?不如乾脆推給彆人。”
“然後再漁翁得利?”科科眼睛一亮。
趙平安卻又搖頭,“那寶貝給出去,就未必拿得回來了。隻是既然保不住,就給那個更渴望的人好了,何必搭上一切機會和希望也要拿到手?”
就像穆定之那樣執拗和急切,趙平安心裡補足這句話。
“自己拿不穩的利益就不叫利益,不如舍棄,還能在彆人的虎視眈眈中自保。”她又輕輕歎了口氣,“不是不心疼的,但留著根本才能圖謀未來不是嗎?眼光,還是要看得遠些。”
“道理都懂,不過很少有人能做到哪。”石道長似乎很為自己新收的公主徒弟驕傲。
“我就不懂,乾脆也我不費那個腦子。”科科舉著又手連擺,啃著手上的肉脯,“平安師弟,你要做什麼,隻直接告訴我得了。”
趙平安想笑,結果卻是捧著腮綁子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