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地處偏僻,誌丹更是小地方,有家驛館,還是因為當地廂軍駐紮的緣故。因而,驛館的房舍小而舊,重要的是很“小巧”。
矮矮兩層樓,圍成個口字型。當中天井,四麵圍屋,每層籠共隻有八間。最近一樓住著驛館的“工作人員”,後頭是馬廄。二樓正對著商業街的陽麵房間,歸了趙平安主仆。左右兩側是趙平安那些明衛和暗衛的落腳地,南麵兩間,是樓清揚帶著一個書僮。
這樣的建築,走廊是很狹小的。偏生穆遠格外高大,以致他根本無法下跪,隻能行軍禮。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趙平安才要穆遠站在門外說話。
屋子小,其實兩人距離並不遠,可以讓她清楚的偷瞄到他。反正他遵守禮儀規矩,並不會盯著她看,她反到可以為所欲為。
另一方麵畢竟門裡門外,給一道心理界限,正好測試穆遠的忍耐力和反應。真把人逼走了,並不是她想要的,她隻希望他抓心撓肝,彆被所謂前世蒙蔽,正視兩人之間的感情。
所以,聽到穆遠問安的話,她努力保持著聲音裡輕微的冷淡和疏離,把她前幾天說的那句“我不玩了”貫徹到底,至少要傳達出這個效果。
“穆大將軍前來,有何貴乾?”她清清淡淡的問。
“有事回稟。”
“想必是很重要的事,不然,也不可能一大早擾人清夢。”語氣裡帶了點不滿,可惜不小心打了個哈欠,連忙掩住嘴。
穆遠下意識的抬頭,正看到此情此景。
趙平安的床對著大門,背後卻正是窗子。
天氣已經炎熱,即便早晚還涼爽,此時的窗子卻是大開。
有晨光就像幕景,從趙平安身後輕緩地照過來,襯得她整個人都朦朦朧朧的,明媚又溫柔。就像初陽,耀眼卻不刺目。
她身上穿著淺水紅色的長襟羅衣,赤腳套著一雙淡黃色的繡鞋,衣擺和繡鞋間,隱約閃過膩人的白。她的長發披散,被微風輕輕拂動著,令她看起來無比慵懶。
她整個人就像一幅畫,又像是人入畫中,或者畫融合進她的整個人。
穆遠一時看得癡了。
直到趙平安被他看得兩頰發熱,不自在的輕輕咳了聲才反應過來。他連忙低下頭,還後撤了一步,結果不小心撞在圍欄上。
趙平安差點跳起來,怕穆遠摔下去,因為圍欄不高穆遠高,才到他的胯骨處。
幸好她控製住了寄幾,畢竟穆遠是武將,還是武功很高那種,下盤很穩,很快又重新在門外站好,並沉聲道,“對不住公主了,臣軍務繁忙,趁夜過來,一早求見,然後立即就趕回金湯城,午後還可處理公務。”
明明心裡喜歡我得很,何必裝冷漠呢?
趙平安看出來了,不禁哼了聲,而後就是心疼。
多累啊!這麼連軸轉,即便仗著年輕,也是熬油般消耗身體。怪不得,武將中長壽的很少,不是戰死沙場,就是被上位者忌諱而殺掉,要麼就是年輕時落下一身傷病,早亡。
想到這兒,就更心疼穆遠了。有心要留他在此待一天,好好休息,但即沒有借口又沒有立場,還要國事為重,隻覺得心裡像被貓抓了似的。
於是乾脆直言道,“軍務要緊,大將軍有什麼事,不妨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