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安沒回話,隻笑笑。
她了解穆遠。
他自身的武力值就超高,性子又愛靜,所以平時帥帳外頂多是兩個守衛。今天卻是足足四個,照例就是在做正經事。該有的程序,不能簡慢。
蘇牙見趙平安一臉“天機不可泄露”的高深模樣,自然就不敢多問,隻連忙道,“回公主,我們將軍是有軍務,卻也不是十分重要的。這不順寧關大捷嗎?本部六千戰將全殲敵軍兩萬餘,砍了他們主將的腦袋,另有俘虜千餘。”
說起戰況,蘇牙不禁興奮得張牙舞爪。
雖說從小就做了穆遠的心腹護衛,也經曆過不少對夏的勝利,但從沒有一次這麼酣暢淋漓。什麼以弱勝強,出奇不易,請君入甕,怎麼形容都不為過。這場仗,不對,這場明麵兒上的遭遇戰,雙方賭得都大,賭得氣勢也足。輸的一方去死,當然勝的一方嘛,必定會載入軍史之冊的。
而他蘇牙就是其中一員,還自認為身處指揮中心,豈能不高興呀。
趙平安很理解這一點,所以就耐心由著蘇牙得瑟了個夠,才把話題導正道,“帳裡是師爺還是麥指揮?”
“師爺們負責寫奏折,已經都辦完了,八百裡加急送入京中。”蘇牙趕緊收了話題,回道,“麥穀確實是在帳中,但主要是那個金十八也在。”
“他來乾嗎?”趙平安有點意外。
這種情況之下,穆遠還是有名的強硬派,難不成金蟬子同學還想談判?那位病嬌,這時候不應該捧心哭泣的嗎?
“剛才屬下說起一千多俘虜,其中有一人是老熟人。至少,是金十八的老熟人。”蘇牙解釋。
“是老魯頭,魯達對不對?”趙平安瞬間就猜了出來。
“公主真是天縱英才,太聰明了。”蘇牙誇張的說。
趙平安被誇得啼笑皆非,乾脆也不回話。
之所以她猜這麼準,是因為金十八的性格。那娃看著似乎平易近人,甚至算得上與人為善,但其實骨子裡高傲,普通人,他是看不見眼裡,也記不到心上的。
但老魯頭不同,那是他從小到大的伴當。說實話,他父君忙著爭權奪利,或者美人環繞著,不在他身邊的時候,魯達替代了父親的心理位置也是有的。特彆是幫助他擋了多少事關生死的明槍暗箭,感情非比尋常。若非是這樣的人,在那樣的慘敗之下,以金十八驕傲的小心心,絕對受不了見到大江國的主帥,那麼又何至於跑到帥帳見穆遠呢?
而若非金十八主動提出請求,穆遠現在忙成這樣,金十八這種專門用來釣大魚的小魚小蝦,也暫時還輪不到他能想起來。
“他是來要魯達的一條命嗎?”趙平安再問。
卻不是問蘇牙的,而是有點自言自語。
一邊說,一邊放慢放輕了腳步往帥帳走。到門邊時連呼吸都屏住了,蹲到地上,掀開帳篷門的一角小縫隙,偷偷往裡看。
小時候,皇兄秋狩時總是帶著她。為了應景,夜裡也是紮這種軍帳,隻不過豪華舒適得多。但皇兄身子雖不好,卻向來勤勉,就算在外也要議國事的。每每此時,她就淘氣的跑來偷聽。因此怎樣掀起帳篷簾子而不被發現,還不會累到自己這種事,她非常有經驗。
不過她折騰歸折騰,卻自有分寸,涉及特彆重要的國情,她不會偷聽。
其實之前淘氣,也是因為要關注皇兄的身體,不讓他太操勞。若他擔憂國事,她胡鬨一下,能解了皇兄的憂愁。
現在也一樣,穆遠處理的明顯不是重要的軍務,她此番作為就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