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她都快要睡著了,秋香才在外頭回說,“公主,那女子又凍又餓,這才摔倒,差點驚了馬。剛才我問過,說是因為受傷,臉上留了疤痕,被宮裡趕出來的。可是又無處可去,淪落到在京城乞討的地步。”
秋香的語氣裡有很明顯的同情之意,畢竟她也曾是宮女,曾經在宮裡服役。若非命好得很,被挑去在公主身邊侍候,還不知道會如何。儘管先帝和公主都很仁厚,但下等的宮女和太監是在角落裡不被看到和注意到的人,還被高階的宮女太監欺侮,被六尚的女官克扣,那個慘法,隻有她們彼此才能深深了解。
趙平安與秋香等三大宮女相處日久,自然聽得出秋香語氣裡的意思,當即說,“我今天約了醫官院的山長,要聽他與人辯消渴症,不能遲到,否則就太無禮了。”
她沉吟一下,“不如這樣,你帶上這個女子。到了書院後,自有阿英陪我過去,你不用在身邊侍候。然後你就近找點吃食和衣物,讓這女子先收拾收拾,吃點東西。咱們離開時帶她回府,然後再研究怎麼安置,可好?”
“謝公主。”秋香的語氣裡透著輕鬆和愉悅。
趙平安與阿英對視一眼,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當天這個小插曲,趙平安根本沒有放在心上。這些雜事,向來是緋兒總管,敏夏協同處理的,她樂得撒手不理,全心應付她自己的事。
轉過天,緋兒報告說把那個宮女先安置在外院粗使房了。不過她似乎病了,精神非常不好的樣子,所以暫時沒有派活計,隻等著將養幾天,看她擅長什麼再說。
“我會讓阿輕盯著她。”緋兒最後說,“雖說她看著可憐,瘦成一把骨頭了,我心裡也不好受。可是,她畢竟是從宮裡出來的,還是從慈德宮裡,怎麼就這麼撞上咱們的馬車,也實在是太巧了。”
“說不定就是這麼巧呢?”趙平安不在意似的,手指無意間撫著白瓷水杯的邊緣。
熱茶,冒著淡淡的白煙,似乎是從她手指尖上縈繞出的,很是好看。
“不管巧不巧,就像公主說的,咱們雖然秉承善念,可善良也是有底限的。”緋兒神色堅定,“無論是誰,經不過我們的篩選,就不能在內院侍候。釘子,臉上也不會寫字。”
“就是!”敏夏很狗腿的讚同,“現在她有屋遮頂,有飯飽腹,緋兒姐姐還給她請了大夫過來,比在街上乞討不是好多了?而且吧,她的臉雖然毀了,可是身段還在,又年輕。這樣子天天在街上晃,早晚給壞人擄了去,那不是更慘?”
“我給公主添事兒了。”秋香是直腸子,之前就是滿腔熱血,現在有點回過味兒來,怪不好意思的,又有一些後悔。
“這不叫添事,如果見死不救,我成什麼人了?你們成什麼人了?”趙平安安慰道。
當時,可是在繁華的東南橫街上,還是內城。真那麼無視受難的人,她的好名聲指定就完了。暗中,不知道多少人想著坑她,等著推波助瀾呢。
再者,能幫手卻不幫手這件事,她也做不出來。
“那女的,我是說撿回來的那個,叫什麼名字?”她似無意的問。
“叫小小。”敏夏道,“很奇怪的名字,嬌得很,倒像個貓啊狗啊,或者是大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