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緊唇,連問都不敢,好在穆遠繼續說了下去,“臣想過,封城必須儘快,以免蔓延過甚。可是若要各方都點頭答應,那可有得磨了,數日數月也難達成。所以,就必須有一件牽扯很大的事,讓誰都不能輕忽。於是,臣未經大長公主允許,就以遺詔做了借口。”
趙平安瞪大眼,呆了呆,隨即眼睛就亮了起來。
隻要有野心於朝政,甚至這個江山的人,都會在意那紙遺詔,包括葉家在內。她說公主府丟了重要的東西,封了府,穆遠就更進一步,把那東西說成遺詔。
那可關係到大江的命脈,有誰敢阻止封城,就會被懷疑與盜賊是有關係的。那遺詔能不能得到,想不想或者不重要,但重要的是姿態,重要的是不能與之有牽連。
否則,就自動成了眾矢之的。
“這真是個絕佳的好主意,我都沒想到呢。”趙平安瞬間想明白,露出了笑容,“我不怪罪你,放心吧。若是我,隻怕情急之下想不到這個辦法呢。”
穆遠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
他本是帶著謝罪之心,哪想到平安如此豁達。他表麵冷靜,內心卻激蕩,於是鬼使神差的問了句,“那遺詔,真的有嗎?”
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畢竟他爹對平安充滿敵意。、
而平安現在就像孤身站在懸崖邊上似的,必須有人在她身後護著她,正是有救於人的時候。所以他這樣問,就有了點要挾的意思,雖然他並沒有。
正想說點什麼補救,趙平安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如果有,我也還沒找到它。不過若對我有利,就當它是有的吧。”她說得那樣坦白,誠實,完全是信任無所疑的樣子,“再者,我深知我皇兄的心願和抱負。若沒有那一紙文書,它也必定在我心裡。”
穆遠動容,“臣聽到大長公主說的了,也隻是聽到而已。”那意思,絕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這時候了,對著生死相托的人,生家性命都交給人家了,還藏著掖著是有多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連這點殺伐果斷都沒有,趁早屈服於惡勢力吧。
再者,那詔書本來就是她自保的,或者說是釣魚的,就算被揭破,她也有辦法轉圜。何況,她深知穆遠重諾,外表冷酷無情,其實卻是真君子。
“葉家沒鬨騰?”她迅速轉移了焦點問題。
聽到這兒,穆遠唇邊彎起一個微微的弧度。
葉家自然沒有那麼好相與的,但他們想不到他居然敢直接帶兵圍府。畢竟是文臣,朝廷上翻雲覆雨,真遇到不講理的也隻能先憋著這口氣。
他甚至直接逼進宮中,跟葉貴妃和葉家都挑明,他知道葉貴妃找了天花的病人,私自帶進京城,以陷害大長公主的事。此事若宣揚開,葉家和葉貴妃,甚至小天子都會被民怨淹沒。
畢竟,這樣的烈性疫症有如地獄裡的惡鬼,放出來,傷的可不是一人,百人,千人的事情,有可能是整座城,整個大江國!
這口鍋,沒人背得起,也不是誰的腦袋能擔得下的。
他自然沒有證據,但借著平安提供的那些線索說得有鼻子有眼兒,仿佛事實俱在。葉家做賊心虛,尤其當葉良辰那老兒看到自己兒子躲躲閃閃的神情,當下雖說了幾句硬話,態度卻軟了,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