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煩!”
深更半夜的,趙平安包裹著大毛衣裳,在台階上擺了厚厚的棉墊子,就坐在那裡,翹著腳,往後斜倚著上一階台階,一邊仰望著不怎麼明亮的彎月,一邊對不知躲在哪個房頂或者樹冠上的阿布吐槽。
畢竟阿布每天會與外界以特殊方式聯絡,把這話傳給穆遠。
她其實是在對穆遠說,隻不過多了一道轉述的手續。說白了,阿布就是個複讀機。
“其實我真不想把那麼珍貴的疫功給他們那幫子廢物用,寧願留給奮鬥在一線的將士和那些不顧自己生死安危的大夫。”
阿布默默的記,免得主上問及一個細節,他答不上來就失職了。
“可他們是皇家人,部分還是我的親人。他們在,大江國就在。所以就算他們都混蛋透頂,重臣們人事不乾,也不能不顧及。這是什麼特麼的邏輯,艾瑪,憋屈死我了。”
這就是她的悲哀,封建古代的悲哀。
阿布卻差點從房沿上滾下來。
公主見得多了,大長公主,而且還是國公主,雖然難得,也可以理解。但暴粗口的大長國公主,他阿布真是從未想過能遇到。
那麼,混蛋透頂、人事不乾這些詞,還有特麼的,到底要不要記下來?
這話連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都不會說,更加不符合大長公主的身份。
還有,再看大長公主現在的形象,女流氓似的,到底要不要描述?而且大長公主說的是天家,還有他項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他到底是大江子民,詳細轉述也太不恭敬了吧?
但換個角度想,他在軍中是斥候,在京中是暗衛,實事求是是必須的素質。
那……還是記著吧,反正他主上大人會自動過濾,好事和優點全屬於大長公主,壞事和惡劣行徑都是彆人的乾的。
“雖然還沒得到確切消息,但宮裡指定不是普通人染上了天花。”趙平安繼續說,諷刺意味深厚,“依他們一慣的德性,除了他們自己,誰都是可以拋棄的棋子。太監宮女甚至女官染了天花症,長久的辦法就是封院,活活餓死,病死。這樣大家手上都不沾血,也沒握著人命。你也知道,太皇太後和沒落位的皇太後都‘心慈’,有名的善心人。”
是啊,一個住在慈德宮,一個住在慈壽宮嘛。
她冷笑,“快刀斬亂麻的辦法,就是某個院子失火了。連病患,帶與之接觸過的人,統統葬身火海,落得乾淨。幸好我命硬,把病人都給我送到眼前了,我也沒得上。不然,他們肯定給我來個痛快的,最後扔到亂葬崗子去!”
阿布忍不住咳了兩聲。
大長公主越說越嚴重,他都不敢聽了。這話要告訴主上知道,主上不得心疼死啊。雖然看目前的情況,誰要算計大長公主,那簡直是嫌自己死得慢。
“回頭問問你主上,到底什麼時候有空?”趙平安望著阿布的方向。
黑漆漆的,看不到人影,但知道阿布在那兒就好。
“當日有騷亂,他帶兵平亂,很快又走了。他答應要來看我,可這麼多天了,他都沒丁點動靜。”趙平安是真想穆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