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
“心係百姓?心係朝廷?你少替他開脫!我看他就是急功近利,蠢笨冒進,隻顧逞匹夫之勇,不是還未勝過嗎?他哪來的敗軍追?”
皇帝大怒,雷霆萬鈞,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冷學文沉吟半晌,忍著額頭疼痛,還是穩聲奏道:“殿下,瑞王殿下今年方滿十九,年不及弱冠,年輕氣盛也是在所難免,隻是如今殿下失蹤,唯今朝內急需再派一個主帥前去鎮壓場麵,且瑞王殿下是陛下血脈,貴為皇子,事關大慶血脈,皇族顏麵,陛下應儘快派人前去救回殿下。”
皇帝閉目忍怒,麵色紅漲,重新坐回龍椅,視線掃過大殿之內成片跪影,沉聲開口:“你們……?”
“父皇,兒臣願意去救皇弟!”
大殿正門,一襲玄衣纁裳,腰墜皇氏玉帶的身影緩緩踏進殿內,他手執玉牌,麵容清朗俊逸,烏發整整齊齊束於金玉發冠之內,寬肩窄腰,身材挺闊,正氣凜然,一雙漆目堅忍內斂,氣質自華。
皇帝一臉驚訝:“煜白?朕不是派你去督促賑災事宜了嗎?”
楚煜白恭聲答奏:“回父皇,南方水患賑災事已畢,這是賑災奏本,兒臣本還想當麵向父皇解釋細節,可如今邊關事大,兒臣……”
“不可。”
“不行!”
齊齊響起的兩個聲音,冷學文發現自己心急竟和皇帝同音,嚇得急忙匍匐叩拜,不敢抬首。
皇帝並不在意,他沉聲:“煜白,你不可以。”
大殿沉寂,可此時全殿上下之人都知曉皇帝這句話的分量,當今聖上子嗣不茂,如今已近花甲之年,膝下隻有四位皇子,其中僅三位成年,而這三位中楚煜白可是翹楚,不僅文武雙全,人品卓然,更有仁愛廣濟的賢德之名,再加之皇長子的身份,授封東宮是遲早的事。
大慶自立朝以來,雖日夜強盛,但外邦威脅一直存在,他們斷不能拿皇嗣命脈去冒險。
皇帝沉吟片刻,終於朗聲開口,“楚瑒將軍可在?”
大殿內靜如寂夜,半晌,一個著一身緋色官服的身影才不緊不慢的,從大殿角落重重疊疊匍匐跪地的身影中緩緩站起。
站起的人是一位樣貌極年輕的官員,他的身材微瘦,玄色長翅官帽下目如點漆,眉眼精致如畫,他的臉色蒼白了些,再加之唇色櫻紅,眉宇間頗有些書卷氣,比起將軍這個稱呼,他倒更像個年輕的舉子或學子,似是手無縛雞之力。
可偏偏的,在這樣原本毫無威脅的長相裡,那一雙墨黑的眼睛卻眼神邪魅絹狂,冷漠自傲,睥睨之間,仿若氣吞天下,絲毫不將這濁濁人世放在眼裡。
強與弱,靜與動,疏與狂,以一種極為不安分的平衡狀態體現在這張俊美容顏的神態變化中,如此人物,哪怕隻見過一麵,想忘都是難事。
楚瑒慢吞吞行至殿前:“陛下您忘了?臣早已不是將軍了。”
話一落,整個大殿肅然一靜,三個月前,楚瑒因責罰士兵刑罰過重,使士兵傷至殘疾,被皇帝親口連降五級,如今隻是個校尉,如果不是仍有爵位在身,隻怕連這朝事大殿也進不了。
可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皇帝或許隻是一時叫習慣叫錯了,又或許是有意叫錯,意有所指,但無論哪種,都斷沒有臣子當眾指出皇帝口誤的先例。
可楚瑒,偏偏就這樣做了。
皇帝一愣,臉色一沉,語氣微冷:“念你如今已知錯能改,多有自省,責罰免了,你官複原位,重賞忠武將軍職位,即刻趕往疆梨,與戰前將軍一起,合力救回瑞王。”
楚瑒淡然聽著皇帝一大篇的旨意,慢悠悠躬身,舉起手中玉牌:“臣不去。”
大殿再次一靜。
楚瑒聲音不高不低:“陛下是看邊境凶險,舍不得慧王殿下身赴險境?既如此,臣也很怕死,臣一家九代單傳,又尚未成婚,且上次的過錯臣最近總忘了反省,怕還擔不起這將軍之位。”
“楚瑒!”
皇帝暴怒,大踏步幾步走下玉階,恨不得站到楚瑒眼前去。可幾步,又在階上停下。冷著臉看著階下。
整個大殿此時靜的落針可聞,眾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