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白眉頭緊鎖:“何將軍,對談,之前有過嗎?”
何禮亦是臉色凝重:“多年沒有了,近幾日接連大雪,聽說對麵羌夷軍雖然人多,但糧草不濟,最近軍中還時常防著他們孤注一擲,忽然來個餓獸反撲之類的,卻遠沒有想到,他們竟會突然提出對談。”
話未落,軍中有職位之人都已陸續入帳,楚煜白鋪開地圖,打開對談信,將當下情況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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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雲璃跟著兩個士兵來到了一處剛剛空置出來的單人帳篷,帳篷不大,但碳火明亮,五臟俱全,且結實牢固,溫暖安逸。
賀雲璃環視了一圈帳內,清冷目光落在了一旁矮榻上,榻上衾被厚實,更有獸皮鋪底。疆梨終年氣候惡劣,冬季漫長,而獸皮最是能夠禦寒。
“能不能,給我打桶熱水,另備一套乾淨的衣物?還有……我餓了。”賀雲璃清淺開口,可一出口,就是這一長串的要求。
這倒並不是賀雲璃沒禮貌,而是她作為殳瑤穿越後還是初次與凡人相處,以往當神女時,因著壽數年長,再加之仙界逐漸凋零,故而人人見了她,都得是尊一聲神女上尊,長久以來,她隻是習慣都將他人當作小輩。
兩名士兵相視一瞬,就在剛剛,校尉大人誤將瑞王殿下的救命恩人抓到軍牢的消息已經在軍營中傳了個火熱,再加之剛剛慧王殿下也說要對這人以禮相待,於是,兩人沉默一瞬,各自出去尋東西去了。
轉眼間,帳篷埋在隻餘她一個,可賀雲璃卻抱起帳中榻上獸皮,獨自走了出去。
軍營獨一處的軍牢帳篷是用來關押軍中想要外逃,或是在尋釁滋事,打架鬨事的士兵的,這裡是營地,罪罰不管輕重,都隻往一處拘。
賀雲璃之前和他們關在一起時就已經發現,這場戰事持續太久了,數年下來,許多想要外逃的犯人不過是因為年紀已大,希望能在病死或戰死前,回家探一眼妻兒的老兵。
帳篷上的破洞已經壞了許多天了,每日冷風夾雜著冰雪往內倒灌,整個帳內與外頭冰天雪地並無二致。
可今天,忽然的,帳篷上的破洞卻被人從外用獸皮堵住了,還拿了些麻繩粗針,簡單縫好,雖然粗糙,但卻牢固非常,吹了幾日的冷風忽而停了下來,囚犯們一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誰都不知是軍中哪位好心的士兵在帳篷外幫他們修補的破洞。
賀雲璃再回帳篷時,已是兩手空空。
熱水、食物、衣物都已備好,兩名士兵看到回來的賀雲璃臉色還有些不豫:
“雖然你有功勞,可你畢竟是女人,勸你,還是不要到處亂逛!”
兩名士兵扭頭離開了。
賀雲璃人走到浴桶附近,低首,熱氣氤氳中,她望見的,是浴桶中水波裡十分陌生的一張容顏,就如同剛剛在大帳之中,她怔怔望著提劍要殺她的楚瑒一樣。那一刻,他眼中的殺意,是決然而陌生的。
殳瑤在此刻也終於認知到,她不再是殳瑤,而是賀雲璃,楚瑒也不是穆玄。
昔日落瑤仙山上,她回家時推門而入,那個忽而化作一身朱紅長衫,一雙桃花眼微挑,眼梢帶笑驚豔她一世時光的小靈狐已然不在。
他真的忘記了她。
想及此,殳瑤已經放棄當麵對楚瑒講講他前世故事就帶他遠走高飛的想法,首先,在現在楚瑒眼裡,自己實打實隻是凡人女子賀雲璃,如果貿然對他說他前世是自己仙寵之類的,真的有可能被他當瘋子一劍砍了。
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