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璃比帖子所書的時辰早到了兩刻鐘,魏安侯府的丫鬟是極熱情的,她才一入門,就有仆婦在前引路:“賀小姐,我們夫人特意交待了,您一到,就直領您去宴廳的。”
“賀雲璃,”九曲遊廊的儘頭,那個一身藕粉長裙,容色鮮妍,正獨自佇立沉聲喚她的人讓賀雲璃不免麵露驚訝,連本正要為賀雲璃引路的丫鬟見到那人都是一臉驚訝和尷尬之色。
賀雲璃向那人走近了,神色平靜:“民女賀雲璃,參見遺珠郡主。”
“我等你好久了,能和你聊聊嗎?”褚純的聲線是極柔美的,可這話說出口的語氣卻是冰冷而疏離,話一落,她甚至不等賀雲璃回話,已然自顧自轉了身,環佩叮咚,釵珠慢搖,褚純帶著她,向不遠處花草木深的後花園小徑走去。
賀雲璃不懂褚純為何會在此時忽然找上自己,永安侯府現下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以褚齊為首現下個個都是忍氣吞聲的做人,隻等褚泰真正離了家,和侯府正式脫了乾係,再等世人將此荒唐之事漸漸淡忘,怕才能真正有回光之時。
隨著小路曲折而深,視野忽然的開闊,賀雲璃見到麵前出現一處流水內渠,就在不遠處的渠水兩岸,雖有楊柳絛絛,但因著冬日,所以並不見綠意,倒都掛滿了雪條,白茫茫一身,岸邊左右是各家公侯貴族的男女來客,他們的距離不算遠,有渺渺笑聲自兩岸傳來。
“就是這,”在前引路的褚純忽然再次開了口,一個獨具匠心而建的臨水小書房出現在眼前,“這裡很靜,不會有人打擾。”
果然的,這裡臨水而建,半個房間搭在水麵上,要想進入房內隻有岸邊一條路,褚純向自己身側的丫鬟示意,隨賀雲璃而來的九梅和魏安侯府原本引路的丫鬟都被留在了路上。
褚純先賀雲璃一步踏入小書房,這個房間不算大,家具也不很多,看來平常隻是客人逛園走累了臨時歇腳的地方。
褚純已經走到臨水的幾扇窗前關了窗,房間裡忽然靜了下來,賀雲璃不知要如何開口,畢竟特意將她帶來的是褚純,於是褚純不開口,她便自顧自挑了房內角落一把椅子,安然坐了下來。
“賀……賀姑娘,”比起剛剛的冷淡,這次褚純開口的聲音,明顯客氣許多,隻是這份客氣裡,或多或少帶了些掙紮。
臨窗而立的她轉了身,一雙盈盈秋水似的眸子半含委屈的望過來:“賀姑娘,你要如何,才肯放過我們?”
不過一句話,賀雲璃已然明白褚純邀她的來意。
“母親已經病了,”褚純的聲音帶著顫抖和脆弱,“我本不想還來這樣的場合的,我沒有臉麵來,可哥哥不日就要啟程去流放,這簡直是摘了她的心肝去啊,偏偏當著外人,她還要裝作毫不在乎,裝作哥哥根本不是她的孩子,你昔年也在侯府生活了十六年,母親如此痛苦,難道你真的不痛心嗎?”
褚純的聲音的淒柔,賀雲璃忍不住微微動容,難怪在這世界裡楚瑒和楚煜白都會忍不住對褚純這樣一個女孩兒傾心,原來她不止美麗,還很善良,永安侯府偌大家業,輪到誰也不該輪到她一個小小未出閣女兒來出麵承擔罪責,還要低聲下氣向自己來求情。
賀雲璃沒再坐著,她站起身:“對不起,郡主,我陪丹娘上告,真的隻是想幫她姐姐申冤,褚泰害死梨娘,你是明事理之人,相信也能明白梨娘的苦,至於被逼斷絕血緣關係這一步,這我真的不知,是皇帝陛下他……”賀雲璃沉吟,“要不這樣,我會想想辦法,恢複你哥哥的褚家人的身份,畢竟誰也沒有權利逼得彆人斬斷血緣,到時你們可以光明正大去送他……”
“你能有什麼辦法呢?”褚純哭了,似乎並不太能聽進去賀雲璃的話,原就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