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恣的腦子尚有清醒的餘地,她的聽力也沒有失常,所以盛行意隔著門對她講的話,她能清楚地聽見,隻是反應慢了半拍——
為什麼會苦惱?
她沒有多餘的腦力去思考,過去跟盛行意在西城相處時候的那些片段在她的腦海裡走馬觀花似的,她都看不太真切,就迎來了結局,並且在她意識不到的時候,原來她已經張嘴把自己的所想給問出去了。
“為什麼嗎?”盛行意笑了一聲,“當然是因為不舍得你的離開了,秦恣,我說過的,我也會有戒斷反應。”
秦恣拖長了音:“哦……對……”
她笑了起來:“但現在你在雲城,所以不用苦惱了。”
“是嗎?”
這個反問讓秦恣的呼吸一窒,因為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盛行意即將回到西城這件事,這讓她的心臟驟然被攥了攥,她低著眼,房間沒開燈,她還拉上了窗簾,一片黑暗之中,她抿了抿唇,回答:“不是。”
盛行意:“嗯。”
就像當初秦恣要離開西城一樣,盛行意離開雲城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她們誰都清楚。
秦恣曲起腿,將額頭抵在膝蓋上,她的眼睫蓋上,意識一點一點地在被酒精吞沒。
“秦恣。”盛行意在這時候喚了她一聲。
“嗯?”秦恣用鼻音發出一個音節,都沒張嘴,像是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盛行意柔聲道:“彆在地上。”
“好……”
秦恣又艱難地睜開眼,她的確是有些困了,於是撐著自己的身體起來,一不小心就踢到了旁邊的空著的酒瓶,哐當的響聲有些刺耳。
“還好嗎?”盛行意的關心從門外遞了進來。
“我沒事。”
秦恣抬手,開了燈,又覺得刺眼,她眯著眼到了床頭,隻留下一盞台燈,又回到門口去把燈給關掉了,她看了看房間角落裡有些淩亂的那些酒瓶,過去慢吞吞地稍作整理了,才把門給打開了。
盛行意早早地就站了起來,門一開,兩人的目光就能對上。
“我想去躺洗手間。”秦恣地口齒不算清晰。
盛行意給她讓路,見她走路有些搖晃,就在旁邊虛扶著,直到秦恣進了洗手間,她才又去接著溫水,而且秦恣的冰箱裡還備著蜂蜜,她趁這個時間裡給秦恣兌了一杯蜂蜜水。
隻是秦恣擦著手出來,並不想喝,有些抗拒地道:“我不……不想清醒。”
“好。”
秦恣的頭發也有些亂,她自己抬手撥了撥,對著盛行意展顏一笑:“晚安,盛行意。”
窗外的天空徹底暗了下來,客廳裡盛行意也隻開著柔和的台燈,秦恣的笑容看上去是苦澀的。
“晚安。”
但秦恣卻沒有抬腳回到房間,她還站在原地。
盛行意輕聲問:“怎麼了嗎?”
“隻是在思考……”秦恣遲緩地眨了
眨眼,“你這次怎麼沒有抱我。”
盛行意往前邁了一小步,心跳在她的耳朵裡被放大,一下又一下,她問:“你想讓我抱你嗎?”
“當然。”
秦恣還能做挑眉的動作,說:“我不想的話,那我為什麼會問你呢?”
“好。”
盛行意不再遲疑,伸出雙臂,抱住了秦恣。
她們擁抱的次數一隻手數不過來,但兩隻手可以,這遠遠不夠。
秦恣喝的是高度數的酒,身上的酒味濃鬱,她像是沒什麼力氣,比之前清醒的時候抱著要軟上兩分,盛行意的呼吸屏住,細細地感受著這樣的她暫時還沒有見過的秦恣。
不同於上次因為清嶽縣蜜桃的事情展現出來的脆弱,這次是明晃晃的,讓人想要保護的感覺。
不過正是因為秦恣沒什麼力氣,所以沒幾秒,秦恣就止不住地往後退,直到整個人被抵在了牆上,盛行意在這期間不敢鬆手,也怕她的腦袋撞到牆,提前就把掌心放在了她的腦後。
秦恣的眼睫扇了扇,意識處於混沌的她遲鈍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盛行意還抱著她。
秦恣又嗅到了那股讓她安定的木香,她記得這個香水叫“萬木春”,是盛行意特地去調的,盛行意還帶她去調過香水……
她們之間的回憶並不少。
秦恣垂下眼瞼,腦袋偏了偏,嘴唇似是貼到了盛行意的側頸。
盛行意整個人都有些僵住,被人施法定在原地一樣。
“盛行意。”秦恣的嘴唇動了動。
盛行意穩著自己的聲線:“嗯?”
秦恣把人抱得更緊了一些,慢吞吞地說:“認識你真的很好。”
“我也是。”
秦恣笑了聲,鬆開手,又搖搖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盛行意沒有跟著進去,她很克製就把人送到門口,又眼睜睜地看著秦恣進去在床上躺下蓋上被子,才為秦恣關上門。
她的心跳頻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複正常,她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側頸。
那一片似是還有溫熱的氣息覆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