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恣靜靜地看著盛行意,她的目光又大膽又小心。
大膽是因為盛行意現在並沒有看著自己,小心是因為怕下一秒盛行意就會看過來。
盛行意又換了支棉簽給她塗著藥膏,被蚊子咬的地方仍然有些發癢,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才像是被羽毛撓了一下似的,她的嘴角總是有自己的想法,會趁著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往上揚著。
“我也很開心。”秦恣回了這麼一句話,聲音也低低地,但足夠了。
房間的窗簾沒拉,窗戶也沒有關完,晚風悄悄地就鑽進來,紗帳卻是在隨著她們的心動而動。
盛行意沒吭聲了,藏在頭發下的耳朵又緩緩地紅了起來,她專注認真地給秦恣把胳膊上被咬的地方塗好了,才鬆了口氣似的,看向秦恣,說:“那我先去洗澡了。”
“行。”
因為這次隻出來一晚上,她倆的睡衣那些都裝在一個箱子裡的,盛行意把垃圾都丟掉,就到了角落蹲下找著自己的睡衣。
秦恣看著自己胳膊上被塗好的藥膏,眉頭揚了揚,又看著盛行意的身影,說:“那你要注意手指上的傷口。”
“好,知道了。”
不多時盛行意就去浴室洗澡了。
秦恣也才覺得自己的呼吸正常了起來,她嘴角的笑容卻是一直沒有放下去過,跟朋友們又聊了會兒L,她就來到了窗口,這裡看全景夜色很漂亮。
尤其是那座小山就在正對麵,此刻滿山的燈都開著,場景美得不那麼真實,也難怪這家民宿的收費相較於彆的店鋪不算便宜了,還挺值的。
秦恣又對著這裡拍了幾張照片,才又把今天拍攝的視頻找出來連著筆記本電腦看了起來。
……
差不多到了十二點鐘,兩人才收拾結束,各自躺在了床上。
房間很寬敞,兩張床之間的間隔也略大,床頭的中間橫著一盞台燈,其餘的燈光都滅了,就亮著這一盞。
秦恣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又一點都不困了。
過了會兒L,她側過腦袋,偷偷看了眼盛行意,隻見盛行意的眼睫已經蓋上了,儼然一副睡著了的樣子。
“……”秦恣按了台燈。
窗簾很遮光,外麵一點光線也傳不進來,此刻屋內這盞台燈關掉以後,黑暗直接將她們吞沒。
秦恣什麼也看不見,她抿了抿唇,摸過放在一邊的手機。
隻是還沒有解鎖,她就聽見盛行意的聲音響起:“你困了嗎?秦恣。”
秦恣回答:“還不困。”
她補充:“我的失眠症狀好像就是這樣的,明明晚上會困得不行,但一沾床我就會清醒,要醞釀不知道多久才會睡著。”
“我也還不太困。”
秦恣問:“那要不把台燈打開?你有點怕黑。”
“不用。”盛行意說,“我不是很困的時候,我也會關燈,強迫自己閉著眼睛,沒多久就會睡著了。
”
“那你的腦子裡會想什麼事情嗎?我失眠的時候我就會想七想八的。”
盛行意那邊有翻身的動靜響起,同時她的回答也傳到秦恣的耳朵裡:“讀書的時候,我會想著學習,一些需要去注意的重點和筆記,還有自己的錯題;工作了以後,我又會想著我的工作內容,明天的。”
“……好催眠,難怪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但現在……”盛行意的聲音拖了拖,“不是這些。”
“那你想什麼?”
秦恣問完以後,心突突地跳。
明明漆黑一片,空氣也鑽不進來,但她像是聽見了風的聲音。
盛行意卻沒有立馬回答,她反問:“那你呢?想的雜七雜八的事情是什麼?”
“比如我讀書的時候,那我想的也不是學習,我是想周末去哪兒L玩,等到工作了,我又會想著等我辭職了不上這個破班了,我又去哪兒L玩,哈哈哈,反正就是想著去哪兒L玩,和哪些人玩,可是也隻是想想。現在等這麼多年了,我才終於辭職了,又真的如願以償地去玩了。”
“那現在呢?”
“現在嘛……”秦恣說著也一頓,儘管什麼也看不見,她的笑意藏在聲音裡,“我總是會想起一個人,但實際上我每時每刻都在想她,不隻是在失眠的時候。”
夜晚像是為她增添了一些勇氣,秦恣雖然還沒有直接道破,但她相信盛行意可以聽明白。
半晌,她聽見盛行意說:“我也是。”
秦恣失笑,說:“你現在就好像那個張飛,總是說‘俺也一樣’一樣,不行,你得正麵回答。”
“我想的是你,秦恣。”
盛行意問:“夠正麵了嗎?”
“……”
“你……你……”
秦恣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嘴角的弧度越擴越大,卻又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太明顯,她就差在床上滾起來了,最後也隻是抓了抓床單,說:“挺正麵的。”
“晚安。”盛行意笑意盈盈,及時止住了。
秦恣又捂著自己的心口,也跟了一句:“晚安。”
但怎麼能睡得著啊?
秦恣做了好多個深呼吸,才覺得心情平複了一些,一轉頭,哪怕看不見盛行意的臉,可她的心情又跟氣球似的飛揚到了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