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靜默無聲,二人始終不敢對視,手上倒是忙忙碌碌,就著酒壺裡的熟水,默默地吃點心,活像心懷鬼胎……
良久,謝無拘乾咳一聲,道:“關於你和馮姑娘身世一事,我已經派墨客前去江州調查,青衫則去了長安宣平侯府。”
薑璟輕輕“嗯”了一聲,她想著心事,溫吞道:“其實有一事,我不知該不該跟你說。”
她長得一副“萬物不縈於懷”的清冷樣子,做事也果斷——比如她得知自己並非宣平侯親女後就果斷離開了,所以現在她一副猶猶豫豫的心虛模樣,看得謝無拘心裡一軟,在月色下輕笑,道出一個“嗯”字,隨手撈住對方在風中飄逸的墨色發絲把玩。
薑璟羞惱瞪他一眼,抬手將那束頭發撈回來,這才說道:“之前我不是說,那些傷害過我的人,後來全都遭了報應。”
謝無拘遺憾地看著從指縫間劃走的發絲,聞言點頭道:“拐子被連根拔起判了斬首。欺負你的人因貪汙受賄全家被發配南洋。拉偏架的老師丟了工作。馮家祠堂被無名火燒了個乾淨。”
“我都記得。”他笑了笑,“無聊的時候還派人去查了查這些人的近況,想不想知道?”
薑璟:“……”
你怎麼記得比我都清楚……
再說了,事情過了那麼久,知道他們近況乾什麼?!
薑璟側過身,興致勃勃問:“你調查到了什麼?”
謝無拘無聲笑了笑:“拉偏架那個老師姓賀是不是?”
薑璟忙點頭。
“這人是舊朝的老學究,看不慣女子進學堂。他不是單單為難你,他是為難學堂中所有的女學生。他用詆毀女子名聲這種肮臟的手段,勸退了不少女子進學,到了你這裡手段更是熟門熟路。後來他被人打斷腿扔在雪地裡,傷了根本,又被學堂辭退,沒錢調養,現在靠給人算命招搖拐騙度日。”
“發配到南陽的那家人貪的太多了,唯一的幸事就是他沒對百姓的土地下手。但這輩子也都回不來了。他兒子,就是欺負你那個,找了個南洋土著姑娘成親,一家人已經在那裡紮根。”
終歸是前塵舊事,薑璟把這些消息當話本一樣,聽過就算,她點頭道:“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我曾經懷疑,有人一直在背地裡保護我。”
這麼多人都是因為欺壓到她頭上之後才出事的,不懷疑才怪了。
有這麼巧的事兒麼!
謝無拘派人調查舊事,也是覺得裡麵有疑點。
薑璟繼續道:“之所以說曾經,是因為馮老夫人去世時,我以自身為餌,卻沒有釣到我想釣的魚,差點真被家奴賣到了南洋。後來回了長安,就再沒有這些巧合了。所以我後來一直覺得是自己運氣好。”
“可是……”
可是知道了這麼多新情報後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她咬著嘴唇,緊張道:“你說會不會真的是薑小嬋乾的……所以她知道我才是她的親生女兒,守在暗中保護我呢?”
……
……
謝無拘:“……”
以自身為餌……你那個時候才幾歲啊?!謝無拘在心中一算,嘉文三年底和嘉文四年初……也就是四五年前,你才多大,十三四歲的丫頭片子,居然就敢以自身為餌!你是真的不怕被海中惡魚吃掉啊!
他沉默著看了薑璟一眼,對方心虛抬頭,嘟囔道:“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所以才不想跟你說這些。”
“這件事為什麼我沒有查到?”他問,“宣平侯知道了真相,所以幫你掩蓋?”
“那倒沒有,宣平侯覺得我長得漂亮,能賣個好價錢,攀攀高枝兒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