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注意到阿蘭斯西裝的袖子側麵沾了不少灰塵,袖口邊緣有些燒傷的痕跡,顯得不太平整,而這些都隻出現在他攥著東西的那隻手上,另一隻袖子還是完好的,而且也沒有灰塵。
看上去就像是他伸手去拿東西的時候被火勢波及到了,又或者他本身就是把手伸進了火裡,所以他的手套才會變得那麼臟。
他的視線太明顯了,阿蘭斯忍不住哼了一聲,把手裡緊緊攥著的東西放進了口袋裡。
黑色的一角從安室透的視線閃過,安室透也拿到過拿東西,刹那間回憶起當時的觸感,他忍不住說:“那是照片吧!”
醫生的照片!
醫生在工業大學那邊應該有住處,說不定他就是拿著照片到處打聽的時候,被回去銷毀證據的醫生給注意到了。
看來也不完全是被自己連累的,安室透想到這裡,心情不免多了幾分微妙。
阿蘭斯抬眼看了看他,不知道為什麼,安室透覺得他那雙海藍色的眼睛特彆好懂。
“醫生不會再用這個身份了,”想到阿蘭斯在沒有見過醫生的情況下,就查到了工業大學,他其實比自己更擅長追蹤醫生,安室透說,“如果你有什麼想問的,你也可以問我。”
但說到底,阿蘭斯都隻是在追著醫生的
線索跑,隻有他預測到了醫生的行動,還成功見到了醫生。
如果不是他的那番話激怒了醫生,安室透覺得,醫生很有可能不會放棄大學裡的身份。
不過……也許那所大學裡還有醫生想要的東西?
安室透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他主動示好,想要與阿蘭斯交換情報。
沒想到阿蘭斯一點也不領情:“我沒有什麼想說的。”
他的臉色明明帶著幾分意動,卻還在嘴硬,安室透心裡頓時無奈,又說道:“醫生在我們這犯下了很嚴重的罪行,剛剛還差點殺死我的朋友,你明明知道那麼多的事,就一點也不打算幫忙嗎?”
不阻止醫生,醫生恐怕會做下比這還要可怕的事。
他一臉認真地望著阿蘭斯,阿蘭斯眼神微微閃爍,過了片刻終於鬆口:“我知道的不是最多的。”
也就是說,還有一個人知道得更多?
安室透精神一震,立即問道:“是誰?”
看到他眼裡的焦急,阿蘭斯挑了挑眉,眼裡流露出一絲笑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安室透不由得深深吸氣,這種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啊!!
“如果不打算告訴我,你就不會說出來了。”安室透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耐心都快要被他耗儘了,他有些無奈地望著阿蘭斯,“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
當然,他說的是提,沒說一定要滿足。
阿蘭斯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他的文字遊戲,思索片刻後,從西裝口袋裡摸出了一張名片。
安室透剛要把名片接過來,就看到他反手把名片按到了桌麵上。
沾染了灰塵的白色手套覆蓋上去,將那張名片徹底遮住。
安室透不禁抬眼看他。
他一臉不為所動的表情,語氣卻又仿佛帶著點上次開玩笑的那種惡劣:“你們應該沒有查到我的入境記錄吧?”
阿蘭斯的資料最開始是邀請他到警視廳的諸星登誌夫去查的,因為沒有查到入境記錄,諸星登誌夫在會議室裡還隱晦地試探過他,這些安室透早就已經知道了。
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點出來,安室透微微怔住,就聽到他說:“我是通過私人飛機入境的。”
私人飛機也會有入境登記,空乘人員會在飛機上發放入境卡,但什麼時候把登記名冊交上去,就比航空公司可控得多了。
既然有私人飛機的人脈,隱瞞幾天入境記錄絕對不是什麼難事,安室透之前完全沒想過這一層,隻能說不愧是財大氣粗的美國人。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朋友,”他對阿蘭斯說,“是這個朋友讓你幫忙找醫生的嗎?”
如果是想拜托阿蘭斯幫忙,那派出私人飛機就很合理了。
安室透正這麼想著,就看到阿蘭斯奇怪地望了自己一眼。
“他對這些事不感興趣。”阿蘭斯說,“不過他確實幫了我很多,我來到日本之後的酒店就是他訂的,他還給了我很多錢……”
他的話非常直白,安室透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他掏出錢包,將厚厚的一遝鈔票遞給黑車司機的畫麵。()
安室透眼神頓時複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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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阿蘭斯又掏出了那張醫生的照片遞過去,被攥得皺巴巴的照片後麵有一串編號,灰色的,字體很小,有些方正,像是時鐘常用的那種字體,本身就打印在了相紙上。
“這張照片是他找到之後交給我的。”
照片上的卷發男生手裡拿著書,行色匆匆地走在大街上,書在他的手心攤開,他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不遠處隱約還可以看到一座大學的校門。
安室透立即聯想到了把阿蘭斯送到這裡的那場爆炸,警察說爆炸地點就在東雲工業大學。
到底是什麼朋友,竟然能找到這樣的照片?
阿蘭斯放在地下室裡的那些照片都是那個人找到的嗎?
安室透的視線落到了他的手上,那張名片就在他的手底下,然而阿蘭斯卻像是故意賣關子一樣,就是不把照片給他。
“你想要什麼?”安室透忍不住問。
今鶴永夜微笑起來。
他終於等到這句話了。
他手裡的名片當然不可能是阿蘭斯的朋友,而是他的另一個身份。
遠在美國的阿蘭斯本人很有自製力,就算今鶴永夜雇了很多人去陪他度假,估計他也玩不了多久,最後還是會回去工作的。
到時候總不能電視上放著一個阿蘭斯的新聞,日本還有一個阿蘭斯在調查“醫生”吧?
所以他拋了一個新的身份出來。
但不能這麼輕易就交給安室透。
“就算我把名片給你,你也見不到他。”
金發藍眸的美國人抬起了眼,儘管他坐在椅子上,看起來要比站在麵前的安室透矮上一頭,氣勢卻越發強盛而凜然。
他海藍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著安室透,眼裡仿佛透著看好戲的揶揄:“聽說過北島科技麼?”
北島科技?安室透瞳孔一縮。
他當然知道!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警視廳現在用的網絡都是他們設計的,整個日本都還在對互聯網有抵觸的時候,他們第一個生產製造出了筆記本電腦,並且遠銷海外。
如今的網絡設施,通訊公共服務,方方麵麵都有北島科技參與,這可是真正的國民企業。
他望向那張名片的眼神不由得流露出些許慎重,“所以這是……”
王炸。
今鶴永夜在內心補充,臉上卻依舊是那副看好戲的神情,“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能查到那麼多了吧?”
整個網絡都是北島科技鋪設的,這可是真正的龐然大物,日本最不可撼動的頂級財閥。
想查個人,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難事。
安室透心頭狂跳,“所以——”
在他期盼的眼神下,阿蘭斯臉上再度浮現出了笑容。
“聽說你們剛剛抓了個人。”
“那個人好像很有意思,”他微笑起來,凝視著安室透微微變了顏色的臉,一字一頓地說,“我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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