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話出口的刹那,仿佛有什麼事情暗暗發生了改變,再也無法挽回了,鬆原宗盛臉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了恐懼。
那是比之前被揭掉易容更深的恐懼。
安室透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的變化,但他想不明白是為什麼。
是因為暴露身份了嗎?和醫生一樣的,都是大學生?
仔細想想,他們那個組織裡的人都很年輕——不對,有沒有可能是跟醫生一樣,這麼多年容貌都不變呢?
安室透很快又排除了這種可能,怎麼可能有那麼多人跟他們一樣,這和長生不老有什麼區彆。
然後安室透又想到了金田雪帆。
如果他真是和醫生是一起長大的,那麼他的年齡……?
安室透眼神落到了那個叫糸幸江的人身上,揭掉易容之後,他的臉看起來很年輕,帶著點養尊處優的感覺。
現在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完全全被恐懼覆蓋了。
他被金田雪帆叫過來的時候,難道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不知道自己會被抓?
聽到美國的時候他那麼驚恐,是不是說明他知道當初FBI被殺的事,還對內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才一直說不是自己做的,跟自己沒關係。
說不定他都親眼看到了到底是誰動的手。
想到這裡,安室透心裡一沉。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糸幸江就算不是那個組織的核心成員,至少也接近核心了,不然不會被叫過去參加這麼重要的任務。
殺掉FBI,還是全家……
難怪阿蘭斯追蹤了他們這麼久。
可這麼重要的人,金田雪帆還是想也不想就把他拋棄了。
他難道不怕糸幸江說出更多的事嗎?
被安室透深沉的目光注視著,鬆原宗盛渾身一顫,竟然再次開始掙紮起來。
他被嚇得不知所措,掙紮的動作完全沒有章法,安室透扣住他的雙手反剪到身後,以為能像之前一樣輕鬆製住他,沒想到下一秒他的手腕就傳來了一陣劇痛。
沒有任何傷痕出現,但那股疼痛如同入骨之蛆鑽入了他的血肉裡,他用儘了最大的力氣才死死扣住麵前的人沒有鬆開手。
等到他好不容易把人按到地上製住了,他才抬起頭來,看向站在一旁事不關己的阿蘭斯。
阿蘭斯仿佛沒有體會到他的眼神:“你不是有話要問嗎?”
安室透:“……”
他為什麼能這麼理直氣壯啊!!!
幫一下忙不行嗎?
隻這麼一句話,安室透對他的抵觸心理又上來了。
他低下頭,看向被自己摁在地上的人。
這時候他才發現,他的動作和之前進入這間刑訊室的阿蘭斯竟然有些像。
難道他早就知道了,必須這樣才能安全地製服這人?
安室透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隨後問地上
的人:“你和金田雪帆是什麼關係?”()
上下級?還是合作者?又或者朋友?
?本作者下雪時提醒您最全的《在柯學世界扮演路人》儘在[],域名[(()
最後一個應該不太可能,安室透眼神緊緊盯著那人,卻沒想到他在愣了一下之後又開始掙紮起來,大叫道:“沒有關係!”
“我和金田雪帆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個身份根本不是我的!!”
他說的都是廢話,安室透喝道:“我當然知道不是你的!”
“那你為什麼要打扮成這樣進入警視廳?!”
“到底是誰在命令你?!”
一聲聲冰冷的質問落到人的耳朵裡,他的語氣嚴厲而又咄咄逼人,如果是換做其他人,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什麼都招了。
然而地上的人卻深深地打了個寒顫,用更驚恐的眼神望著安室透,臉都變白了。
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能暈死過去,什麼也聽不到。
他怎麼可能把時之政府的事說出來!!!
今鶴永夜在一旁看著,稍稍提起的心又落回了原地。
安室透問的問題其實再正確不過,隻要順著這些問題問下去,他就能知道幕後真凶是誰,是誰指使鬆原宗盛來的。
可這些問題,又恰恰是鬆原宗盛永遠也不可能回答的。
他連貝爾摩德都不敢供出來,深怕影響主線,怎麼可能會說出時之政府。
看到鬆原宗盛被嚇得臉色煞白,什麼也說不出來,今鶴永夜默默把易.容.麵具往身後藏了藏。
要是004看到之後又想甩鍋給他那就麻煩了。
004這麼迫不及待把他供出來,是想讓他去死嗎?
就他這樣,還想接手三條主線?
今鶴永夜打量了地上的年輕人一眼,嘴角抿了抿。
安室透沒能感受到他在瞬間的情緒變化,他問話的速度再次加快,語氣森寒,然而鬆原宗盛早被他剛才的話嚇破了膽,根本不敢回答他的問題。
他死死閉上嘴巴,安室透越問越多,而且不再遮掩身上的氣勢,眼神變得越來越可怕,鬆原宗盛眼裡都冒出了淚花。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安室透不是臥底嗎,為什麼會出現在警視廳,而且還幫著一個美國人審問自己。
這個世界的紅方真的正常嗎?
看著臉色可怕到了極點的安室透,鬆原宗盛就差沒哭著求饒了。
然而安室透的心情卻是越來越差。
——什麼也沒問出來!
他放開地上的人,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
沒有任何傷口,隻有殘存的痛感仿佛在提醒著什麼。
今鶴永夜說:“走?”
“嗯。”安室透點點頭,站了起來。
他們一前一後離開,門悄無聲息地關上,刑訊室再次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然而鬆原宗盛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恐懼了,他心頭一鬆,軟軟趴在地上吸了吸鼻子。
冰冷的地麵似乎在提
() 醒著他發生過什麼,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狼狽,他怔了怔,恨恨地道:“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要是他能出去——!
仿佛帶著怨恨的聲音在寂靜當中響起,門外的今鶴永夜腳步一頓。
004這是還想著報複他們?
安室透側頭,看到他有些奇怪的神色,眼裡浮現出些許疑問。
今鶴永夜說:“沒想到你還挺有用的。”
如果沒有安室透不斷施加壓力,004還不會那麼快就破防。
今鶴永夜心裡很明白,儘管這個世界存在著黑衣組織那樣可怕的勢力,又有著堅守正義的警察一方,可對於004那樣的人來說,這些都不過是過家家一樣的設定罷了。
就算他知道黑衣組織很恐怖,那對他來說也僅僅是一個概念,仔細想想也不過如此。
因為缺少了死亡威懾。
無論發生什麼,他都能安然無恙地回到時之政府,有了這樣的底氣在,他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絕望。
但安室透作為對立麵出現就不一樣了,這代表著他在這個世界徹底孤立無援。
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不可能再求助警方。
連最正義的警察都幫著欺負他,他不破防誰破防。
今鶴永夜帶著讚許的目光落到安室透身上,安室透:“……”
這是真的把他當成屬下用了嗎?還覺得挺好用的?
我可真謝謝你啊。
安室透彆過臉,裝作沒看到他的眼神。
今鶴永夜也不再多說,出了刑訊室之後沒有再去總控那邊,而是往地麵上走去。
他之前的安排起效了,走在外麵的時候,時不時就能看到一個戒嚴的警察。
安室透不知不覺地跟著他走了出去,直到他忽然停下腳步,手伸到喉前調整了片刻領帶的位置,又抬起手腕,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他的衣著精明又乾練,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完美得無可挑剔,安室透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也跟著停了下來。
一臉精英氣息的金發男人笑了起來。
“前麵應該有很多媒體記者。”他語氣帶著提醒。
安室透神色一頓。
他沒有跟著整理衣服,甚至沒有在那些記者麵前亮相的打算,他反應飛快地說:“糸幸江還戴了假發!”
雖然去掉了易容,但他們忘了把糸幸江的假發拿下來了。
安室透也是用力扣住糸幸江的腦袋,才發現他的頭發有些不對的。
看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原路返回,今鶴永夜沒有阻止,隻是通過頭頂的攝像頭給總控室那邊打了個手勢,讓他們不要放安室透進去。
現在他不在,萬一安室透真從004那邊問出什麼就麻煩了。
不過今鶴永夜把安室透支開,倒也不是為了讓他白跑一趟,他隻是不能讓安室透發現他接下來的目的。
他要把004從警視廳的特殊刑訊室裡
弄出來。
隻有這樣,他這個“廢材大學生()”才有機會接近004,讓004看到他的辛苦付出。
他可是有很努力地在救人呢。
他垂下手腕,從電梯中走了出去。
警察廳內前所未有的混亂,在諸星登誌夫刻意的縱容下,無數媒體記者突破了警衛的防線,進入到大廳之中。
他們有的拿著話筒,有的扛著攝像機,如同無頭蒼蠅四處亂竄。
直到他們發現今鶴永夜的存在。
西裝革履的金發美國人如同夜空中的亮起的燈火,瞬間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阿蘭斯先生!⊙[(()”
日賣電視台的記者跑得最快,還是上次跟今鶴永夜有過接觸的那個,他飛快拿著話筒遞到今鶴永夜麵前:“這次警視廳內部戒嚴是不是跟您有關?!”
自從三天時間約定過去,越來越多的記者來到警視廳,也越來越多的人聽到阿蘭斯的名字。
所有人都聞風而動,如同飛蛾撲火湊了上來。
今鶴永夜差點被他們逼回電梯裡。
“都冷靜一點,”他抬了抬手,“你們這樣我什麼也聽不到。”
麵前的記者連忙停下話頭,他們不說話了,後麵的記者們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跟著安靜下來。
所有的話筒和攝像頭都對準了今鶴永夜,連在遠處的警察們也望了過來。
那一刻,眼神銳利的金發男人仿佛成了世界的焦點。
隻有時不時的照相機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