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鬆原宗盛愣住了,就在這一刹那,前方的警察推開了警視廳的大門,無數的聚光燈打了過來,攝像頭對準他們,記者拿著話筒蜂擁而上,又被早有準備的警察們擋住。
然而他們熾熱的眼神怎麼也抵擋不住。
“人出來了!!”
“阿蘭斯也在這裡!”
“快看啊!!犯人!!!”
什麼犯人?他們在說什麼?
鬆原宗盛被相機不斷響起的閃光燈晃到了眼睛,眼前浮現出無數個白點
,他無暇顧忌什麼,就感覺到一副口罩落到了自己的臉上,然後有人用柔軟的衣物包住了自己被手銬束縛在後麵的雙手。
這不是對待犯人的手段嗎?!
出名?難道是指這個?!!
儘管臉上戴了口罩,鬆原宗盛卻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站在那些聚光燈麵前,心裡難堪到了極點。
“把口罩摘下來!()”
記者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聲比一聲高昂:我們要看他的樣子!()”
“摘下口罩!!”
“給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一個交代!!”
那些聲音帶著憤慨和譴責,鬆原宗盛低著頭,想往回走,肩膀又迅速被人鉗住。
那些人推著他,從記者分出來的夾道之中走過。
離得近了,那些記者的聲音越發響亮了,一聲聲刺入他的耳朵。
在那些憤怒的聲浪之中,鬆原宗盛手足無措,什麼也想不起來。
自從被發現有靈力以來,他從來沒有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就好像在看垃圾,看社會敗類和渣滓。
“你們的要求是不合理的,”金發男人的聲音從他身側傳來,帶著些許從容與不滿,“用口罩遮住臉,是出於人道主義……”
“他殺了那麼多的人,還講什麼人道!”
之前參加抗議的人也來了,聽到金發男人的話,毫不留情地對著鬆原宗盛的方向啐了一口。
鬆原宗盛忍不住怒了:“我沒有殺人!!”
他什麼時候殺人了?這些人到底怎麼回事?
就連警視廳的態度都這麼奇怪,就因為他會易容,就把他當成犯人?
還是說,為了巴結眼前的美國人——
鬆原宗盛憤怒地瞪了一眼身旁的金發男人,察覺到他的眼神,那些報社的相機瘋狂閃爍起來。
警察們趕緊把他押進車裡。
車門關上,兩個警察分成左右兩邊坐在他的身旁,對麵還坐了一個,他的手銬也被解下來,銬在了車上。
緊閉的車門外隻剩下了金發男人修長的身影,相機的燈光沒有消失,反而閃爍得更起勁了。
看到他沒有跟著上車,鬆原宗盛心底裡悄悄鬆了口氣,卻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一直望著窗外,直到那人上了他旁邊另一輛黑色的車。
那些記者的注意力像是全部都被他吸走了,再也沒有人來關注鬆原宗盛這邊。
鬆原宗盛怔了怔,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慌。
今鶴永夜拿出鑰匙發動汽車,在他上車之前,安室透混在人群裡,悄悄給他塞了一個耳麥。
他戴上耳麥,又測試了一遍放在車裡的對講機。
對講機是和警視廳直接聯係的,剛打開裡麵就傳來了諸星登誌夫的聲音。
“所有人準備——”
“出發!”
負責探路的車輛駛出,緊接著是押送鬆原宗盛的車,其他車輛緊隨其後,今鶴永夜也
() 開車跟在後麵。
路過第一個路口(),什麼也沒有發生?()?[(),第二個十字路口,依舊很平靜。
耳麥裡也靜悄悄的,隻有偶爾傳出的細微呼吸聲,證明另一端還是有人在的。
今鶴永夜敲了敲耳麥:“是誰?”
“你好。”耳麥裡傳來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我是負責保障阿蘭斯先生您行動安全的保鏢。”
他念到阿蘭斯的時候,聲音裡似乎帶著些許意味不明的笑意,今鶴永夜微微一怔。
竟然是諸伏景光。
他還以為會是安室透和他直接聯係。
那麼安室透乾什麼去了?
他從後視鏡看了看,他的車已經在押運車隊的最末尾了,後麵並沒有其他車輛跟隨,就連那些記者們想跟,也被警視廳的人攔下來了。
他沒有看到諸伏景光在附近,也沒有看到安室透。
但耳機裡諸伏景光的聲音還在傳來:“請您放心駕駛,我不會隨便打擾您的。”
他的聲音很有禮貌,哪怕是在細微之處也挑不出任何錯誤,但今鶴永夜還記得他最初的那一聲“你好”,聲音裡含著笑意,就像是在對待朋友一般。
然而阿蘭斯這個身份和他並沒有那麼深的交情。
今鶴永夜思索片刻,冷酷道:“那你接下來不要再說話了。”
他根本不需要什麼保鏢。
耳麥那一頭再也沒有聲音傳來,在另一端的人似乎聽從了他的意見。
今鶴永夜開著車,繼續路過了另一個路口。
諸伏景光把耳麥調到另一個頻道,立即聽到了安室透毫不留情的笑聲。
“阿蘭斯不是那麼好接近的。”安室透說,“我懷疑他已經把耳機給扔了。”
“應該沒有吧……”諸伏景光說,“他說的是讓我不要再說話,說明他還有好好戴著耳機。”
安室透心說那可不一定。
他和諸伏景光一人負責高架橋前麵這一截路,另一個人負責高架橋後那一段。
眼看就要到高架橋了,行程走完了一小半,還是無事發生,安室透心裡有些不安。
越是接近高架橋,他的話就越少,到後來諸伏景光也不再說話了。
等車隊正式行駛到高架橋上,諸伏景光忽然說:“那是什麼?”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順著河麵望去,千米寬的河麵猶如籠罩在一層灰蒙蒙的霧中。
而此刻,那片霧中亮起了一個小點,那小點離得越來越近,轉眼間就變成了無法忽視的黑影。
不是說船都被扣下來了嗎?
“那不是船!是遊艇!”安室透的聲音傳來,“三層,超過三米的高度!”
這代表著什麼?
橋麵上距離水麵大概三十米,這是為了能讓一些小型貨船通行的安全距離,因為昨天後半夜下了雨,水位可能會高一些,但按照他們的估算,想要從水麵往上狙擊,在千米之內都找不到合適的角度。
() 因為欄杆等障礙物的阻擋,離得越近,障礙物在視野中就會變得越大,從下往上看,和平時平視的角度完全不一樣。
而車輛通過高架橋的時間,僅僅隻有一分鐘。
除非黑麥那樣的狙擊手,不然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功攔截到車輛。
出於這些原因考慮,他們隻在河麵的上下遊設置了攔截關卡,還排查了所有提供船隻租賃服務的公司。
可遊艇——!
水位的上漲,再加上遊艇超過三米的高度,狙擊手和橋麵的水平麵一下子就拉近了。
近到隻要把遊艇開過去,哪怕是盲打都有可能打到橋上的車輛。
諸伏景光忽地想起,自己曾在地圖上看到過,那片區域有個賽艇俱樂部,然而他查過官網,那個俱樂部是需要人介紹才能進的,而且根本不提供租賃服務。
可現在遊艇卻從裡麵開出來了。
這艘遊艇根本不是從下遊上來的,而是本身就停留在了附近。
遊艇出現的時候,離橋麵的距離隻剩下八百多米。
而車輛已經上了高架橋的路口。
“阿蘭斯!”他再也顧不得之前說過的話,急忙喊道,“有情況——!”
不需要他多說,今鶴永夜就拿起放在車上的對講機,通知車隊變道,護送的車輛全部都靠近外圍那一側,將鬆原宗盛的車密不通風地保護在了裡側。
站在遊艇最上層的赤井秀一微微勾起嘴角,銀色的子彈從槍膛中射出,飛越灰暗的河麵,精準命中了最前麵的那輛車。
輪胎發出一聲爆響,車輛瞬間打滑,車頭一歪,與後麵緊跟其上的車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聲,車隊頓時亂成一團,所有的車都不得不隨著前麵的那輛停下而停下,就算後麵有車及時變道,也隻能斜插到另一條道路上,轉而變成了跟在押運車的後麵。
押運車在裡麵那一側,單獨成一列,本是暢通無阻的,現在沒有了外圍那些護送的車輛幫忙遮擋,仍舊以原來的速度行駛,短短的一兩秒時間,就把自己暴露在了狙擊手的視野裡。
透過車窗,仿佛能看到駕駛員驚慌的眼神。
赤井秀一微微眯起眼睛,剔透的綠眸瞬間鎖定了那輛車。
他的視線沒有從瞄準鏡中移開,手卻拿起了一旁的另一把槍,那是一把高火力輸出的RPG,隻需要一發,就能打碎高架橋的路麵,讓那輛暢通無阻的車從橋上掉下來。
他把RPG的發射筒架在了窗沿上。
就在他瞄準、發射的那一刹那,另一輛車忽然從身後駛出,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超越了押送的那輛車。
那是一輛黑色的汽車,看起來是常用的公務員型用車,低調又不起眼,在這一刻,卻如同幽靈般出現,撞到了火箭筒發射的炮火之上。
“嘩——”
一陣巨大的水聲響起。
火箭筒是隨著橋麵去的,橋麵瞬間粉碎,連帶著那輛車一起掉到了河裡。
火焰和冰冷的河水同時出現在眾人的眼裡。
赤井秀一微微一愣。
“阿蘭斯!!!”
耳麥裡傳來了諸伏景光的聲音:“阿蘭斯!你怎麼樣了!!!”
今鶴永夜沒有回答,他摘下耳麥,在車掉進河裡的瞬間踢開了車門。
他從衣服裡拿出護目鏡戴上,順著水流朝下方遊去。
諸伏景光有些失真的聲音隨著耳麥從他的耳邊飄過:“快點回話!!”
“你會遊泳嗎?!”
“你等著!我這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