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發年輕人坐在椅子上,沒有打石膏的腿輕輕晃動,氣氛輕鬆而又愉快,鬆田陣平卻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起.爆.器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他的指尖,他微微攥緊手指,直到這時候,他才明白對麵的人問他能不能感受到東西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在確認他能不能摸到起.爆.器的開關。
大約是鬆田陣平的目光停留得太久了,年輕人歪了歪頭,有些疑惑地看了過來。
一直在防備著秋元秘書的諸伏景光也看了過來。
演技這麼好,連諸伏景光也騙過去了。
鬆田陣平一陣氣悶,偏偏又不能表現出來,胸中激烈的情緒震蕩,讓他忍不住重重地咳了出聲。
“你怎麼了?”
諸伏景光緊張地湊過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去醫生?”
還不是怕你被人騙!
鬆田陣平看著他關切的眼神,心裡更憋悶了。
那人把起.爆.器給他,顯然是在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就在他們來之前,諸伏景光還問了他摩天輪上發生的事情。
事實上鬆田陣平知道的並不多,他連救自己的那個人臉都沒看清。
而且鬆田陣平還發現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諸伏景光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摩天輪上還有第一個人存在!
他們都以為鬆田陣平拿到的警官證是他在摩天輪上找到的。
當時摩天輪上沒有拍到可疑的人存在,後來摩天輪的控製器修好,把吊艙放下來,也沒有在那上麵找到屍體。
這麼說,那個人有可能還活著?
眼前這個家夥,就是來找那個人的?
鬆田陣平思緒轉動,迅速抓住想要去叫醫生的諸伏景光:“我沒事。”
他一邊思考一邊說:“我就是覺得太吵了。”
說完他就覺得不對,果然話音剛落,就聽到諸伏景光“哦”了一聲,回頭對那兩個人說:“請你們先回去吧,他剛做完手術不久,還需要靜養。”
秋元秘書:“……”
就知道會是這樣!!
這位任性的小少爺為了不做手術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這不就吵得人家病人沒辦法休息,人家朋友直接開口把人趕走了麼!!
秋元秘書額上隱隱約約冒出了青筋,心裡真的有了把麵前這位不停鬨騰的小少爺拖走的衝動。
然而真的把他弄走了,他就有理由不去做手術了——
在心裡默默把忍字念了十幾遍,秋元秘書臉上才勉強擠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我們隻是問兩個問題,很快就好。”
諸伏景光心裡一沉。
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離開,然而諸伏景光也不能任由他繼續留在這裡,接近毫無防備的鬆田陣平。
剛才鬆田陣平咳嗽的時候,諸伏景光才忽然意識到,鬆田陣平身上的傷遠遠比他想象的更嚴重。
隻是
說幾句話就會覺得不舒服,這還叫恢複得不錯?還能笑得出來?
諸伏景光瞪了鬆田陣平一眼,轉頭對秋元秘書說:“對不起,請你們離開。”
他的態度明顯比剛才強硬了許多,秋元秘書神色一頓,還沒說話,就聽坐在椅子上的小少爺說:“人家都這麼說了,咱們還是快走吧。”
說著他拽著秋元秘書的胳膊,把他當成拐杖支撐,艱難地站了起來。
秋元秘書被他拽得身體一歪,話還沒出口就被打斷了。
又聽他挑剔道:“你能不能把你那輛奧迪A8換掉,我坐著真的很不舒服。”
腿都腫成大豬蹄了,當然坐什麼車都不舒服了。
秋元秘書麵無表情:“那是我新買的車。”
讓他換掉是不可能的,知不知道他攢了多久的錢啊!!
他看了看明顯防備著他們的諸伏景光,又看了看護理床上的鬆田陣平。
“我就問最後一個問題。”
他想問鬆田陣平在手術過程中是不是沒什麼感覺,就像睡了一覺一樣,當然,他知道這隻是一個很淺很淺的小問題,但隻要他問出來了,身邊這位任性的小少爺就彆想逃掉手術!
然而沒等他開口,身旁的小少爺就說:“你怕冷嗎?”
秋元秘書眼前一黑:“不是這個問題!!”
他恨不得伸手把小少爺的嘴給捂住:“我們……”
“問題問完了,請你們離開。”諸伏景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他的臉上罕見地透著幾分冷意。
如果沒有證據,警察也不能貿然抓人,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但諸伏景光也不能拿鬆田陣平的性命來冒險。
隻是說幾句話就會難受得想要咳嗽,鬆田陣平傷得這麼嚴重,他怎麼可能放心讓這樣的人出現在鬆田陣平麵前。
諸伏景光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帶走,讓他遠離重症監護室,遠離鬆田陣平的視線。
然而他沒想到,這麼說完之後,麵前的男人猶豫幾秒,竟然點了點頭,做出了讓步。
“抱歉,打擾你們了。”秋元秘書說著扶好身旁東歪西倒,仿佛隨時都會摔到地上的小少爺,就這麼轉身離開了。
倒是被他拽住往外走的年輕人回頭,表情有些留戀地說:“剛才的問題還沒有回答呢!”
“您的問題太多了,”秋元秘書說,“就不要打擾人家休息了。”
他當真一次也沒有回頭看,就這麼攙著任性的年輕人走向了門外。
望著他的背影,諸伏景光忍不住一愣。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那種好像忽略了什麼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他拿起手機,設置成震動的手機上顯示出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安室透打過來的。
剛才在高度緊張之中,他竟然沒有感受到手機的震動。
他連忙回撥過去。
“不對勁,”那邊傳來的是飛快奔跑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