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尾音揚起,帶著幾分莫名的意味,諸伏景光忍不住歪了歪頭。
“這個時候突然空降一個人過來,怎麼想都很奇怪吧?”安室透在電話那頭說,“我還沒跟你說昨天晚上的事。昨晚去見黑麥的時候,我在那裡還看到了一個人。”
起初他懷疑那人是醫生,但他同時又覺得,醫生是絕對不可能在他的車裡睡著的。
如果醫生真的那麼做了,那就不是大膽可以形容的了。
那代表他已經完完全全看透了安室透,並且信任著他,知道他不會對自己做什麼。
然而那可能嗎?信任自己的敵人?
這麼一想,連安室透自己都覺得好笑。
類似福爾摩斯和莫裡亞蒂惺惺相惜的事是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中
的。
至少對安室透來說不會,如果醫生再次出現在他麵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逮捕他。
有什麼事進了監獄裡再說!
聽安室透這麼說完,諸伏景光:“……你昨天還說,沒有人比你更了解醫生。()”
他的語氣篤定又排外,仿佛除了他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能理解醫生的行為,沒有人能猜得透醫生的用意。
安室透頓時噎住。
諸伏景光好心轉移話題,避免了幼馴染的惱羞成怒:所以你打算??()_[(()”
“留在警視廳。”
安室透說:“我要親眼看看,那個【美國人】到底有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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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身份還沒出場就被敵視了的今鶴永夜正在吃飯。
早餐他點了梅乾飯團和醬燒鮭魚,店家好心地搭配了一份味增湯。
鬆田陣平的事件隻經曆了三天,今鶴永夜卻感覺很久都沒有這麼平靜地坐下來吃過早餐了,因此他吃得格外珍惜。
這麼悠閒的日子真是太好了,今鶴永夜覺得自己已經被任務pua了,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在想,隻要不是出現鬆田陣平那麼大的亂子,讓他做做日常任務也不是不可以。
可惡,就算是日常任務也不想做啊!!
001死的時候,他是過了三天才接到的新任務,讓他接收001在酒廠的任務線,現在002也無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彈出新的任務,讓他把警方線也接手了。
畢竟這個世界除了他已經沒有其他司哨了。
現在外麵到處都是時空亂流,就算時之政府想派新的人來也不太可能,隻能通過係統給他下下命令,順便警告一下他而已。
想到所謂的警告,今鶴永夜嗤笑出聲。
吃完早餐,他從公寓的車庫裡選了一輛車,開車去墨田附近的台東區,在那裡化好了妝,換好衣服,然後來到了墨田區。
去摩天輪之前,他也偽造過一次假象,假裝自己是從墨田區前往警視廳的。
被安室透發現的話,恐怕會警鈴大作了吧?
想起安室透可能會出現的表情,今鶴永夜難得覺得有幾分有趣。
隻不過安室透恐怕沒時間關注他,就在幾分鐘前,今鶴永夜的另一個郵箱收到了警視廳的回複,他推薦的人已經通過審核,即將從大阪府調入警視廳。
還是分在一個秘密活動課,今鶴永夜隱約記得,諸伏景光就是在那裡工作。
也就是說,他已經成為諸伏景光名義上的下屬了。
這麼敏感的時期,突然調過來一個人,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不可能不關注吧?
而且比起網絡上隨便搜搜就消息一大把的美國發言官,來自大阪府的這位可謂是疑點重重。
今鶴永夜早上才拿了幾百萬賄賂大阪府的人,讓他們把自己塞到警察局裡。
實習生不屬於正式編製,隻是臨時增加一個名額不算什麼,而且這麼快就被調到警視廳了,
() 說不定人家還以為是有錢的公子哥自己找的門路,想去體驗一把警察生活呢。
今鶴永夜看著大阪府那邊發來的通知,以及他到了警視廳千萬不能惹事的叮囑,手指飛快地回了一個“ok”。
過了半小時,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步履從容地走出國際酒店。
淺金色的短發向後豎起,因此顯得深邃的五官更為突出,他的眼型狹長,眼尾微微上揚,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同樣是極淡的金色,遮擋不住銳利到了極點的眼神。
他的神情帶著幾分不近人情的意味,哪怕笑起來的時候也沒有任何親近感,反而帶著些許高高在上。
美國人的傲慢。
看到他的第一眼,安室透就覺得很不舒服。
僅僅隻是為了滿足他的好奇心,上午的會議就要延後兩小時。
看到那人不疾不徐地走入警視廳,淺金色的短發仿佛在陽光下渡上了一層光輝,人們在警視廳門前放滿了用來祭奠死者的鮮花,他從上麵肆意踩過,深沉的黑色瞬間吞噬了所有人的抗議聲,人們不自覺地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警視廳大門內,那些抗議聲才逐漸加大,從零零落落變得整齊劃一。
“不要當縮頭烏龜!”那些人在門外大喊,“請給我們一個交代!”
“請公布死者名單!我們需要知道真相!”
聽到那些聲音,安室透越發心煩意亂。
看到那道修長的身影在電梯前站定,安室透理了理衣服,快步走上去。
他站到那人的身旁,剛從警視廳的正門進來,那人身上仿佛裹挾著寒霜般的冷意,無形的壓力陡然襲來。
“您好。”安室透清了清嗓子主動出聲。
他今天還是穿著一身灰色西裝,隻不過沒有像對麵的人那樣一絲不苟地係著領帶,而是看起來更舒散清爽一些,他小聲打了聲招呼:“請問您是去十五樓的會議室嗎?”
站在電梯前的男人頓時側頭,對上他銳利的視線,安室透忽地心裡一緊。
比在天台上看到醫生那時更危險的感覺浮上心頭,他定了定神,臉上的表情沒有露出半點異樣:“我是……”
“外麵那些人不用管嗎?”對方忽然開口,語調是熟悉的日語,但又帶著幾分不同於日本人的婉轉與流暢感,莫名衝淡了幾分冷意。
安室透一怔。
那人說:“你們就是這麼當警察的?”
他的語氣絲毫不客氣,甚至帶著幾分輕蔑,安室透瞬間想起了對方的來意。
“我們——”
“有時間在這裡試探我,不如先把自己的麻煩處理乾淨。”
叮的一聲,電梯門在他們麵前開啟,站在裡麵的警察飛快走出,沒有給安室透發火的機會。
然而在對方踏入電梯的瞬間,他猛地按住了電梯門。
他把手按在即將關閉的門邊,他都已經看到那人按下關門鍵了,對方根本沒有要等他的打算。
他冷笑了一聲:“聽你的意思,外麵那些人你能解決?”
對方抬眼,有些莫名地看了看他。
電梯上方的燈光打在金色的鏡框邊緣,安室透仿佛看到對方笑了一下。
“我要是能解決呢?”
他對安室透說:“你什麼都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