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成名太早,盛名又太過,他便隻能刻意打壓著陸昭,不許他出頭。
非陸昭不作為,而是他最親近的這一家人,都不許他有所作為。
畢竟還有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在。先帝費儘周折收走陸家軍權,到如今也近二十年了。
陸家出個文臣撐著門楣便罷了,軍權是再不能染指半點。
他想著,昭兒空有天賦,卻難施拳腳,又知他這輩子怕也隻能當個隻知吃喝玩樂的紈絝,
他心中有愧,便不得不在其餘地方多寬縱幾分,想著他若是能輕鬆度過此生,不必汲汲營營,也是好事。
——日積月累,竟養成了現在這樣子。
“阿昭日後,定能明白父親苦心的。”
“罷了。”陸侯爺拍了拍陸衡的肩,“你且好好養著,朝中的事兒這幾日便不要勞心了。我去看看他。”
到了祠堂,才見自家夫人不知是從哪兒得了信兒,已經趕過來了,在陸昭身邊勸著什麼。
府醫站在一旁,看樣子,是還沒給他處理傷口。
陸崢皺著眉走進來,“他這傷是處理不了?”
“不是,是……”府醫看了一旁板正跪著的陸昭一眼,又看向侯爺,“是二公子說……”
府醫支支吾吾,陸崢已經沒了耐性:“說什麼?”
陸昭適時出聲,“我說,反正少不了一頓打,還費兩道事兒做什麼,打完一起看吧。”
陸崢一聽他開口,便覺耳邊嗡嗡地響,“把你老子氣個半死,你就稱心如意了?”
“這就氣個半死?那往後能氣死您的事兒,恐怕還不少。”
“孽障!”陸崢急促呼吸了幾口,“軍棍呢?把軍棍給我拿上來!”
陸夫人聽了忙擋在陸昭身前,“好了!他這一身的傷,你還得怎麼打?”
“你還護著他,你看看他說的都是什麼話!”
“他今日連他兄長都敢動手,明日還指不定能乾出什麼事兒來!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孽障!”
陸夫人歎了口氣,轉向陸昭,“平白無故,你同衡兒動什麼手?衡兒是你兄長,你本也該敬著重著,快跟你爹好好說說,去跟你哥認個錯,這事兒便算過了。”
陸昭拍了拍她的手,“阿娘,我撐得住。”
眼見著軍棍拿上來了,陸夫人急切抓住他的手:“昭兒,昭兒你求句饒,你爹正在氣頭上,消了氣也便好了……”
“夫人讓開。今日我就當著陸家列祖列宗的麵兒,教教他什麼是長幼有序!”
二十軍棍。
陸侯爺沒親手打,行刑的下人得了陸夫人的暗示,手下稍輕了兩分。
不過幾棍,陸侯爺便聽出貓膩,冷眼瞥過去。
那下人再不敢馬虎,用足了力氣。
陸昭硬是咬著牙,一聲沒吭。
二十棍打完,連帶著一身的傷,他已經爬不起來。
陸崢看著他,咬牙道:“去給你哥認錯!”
陸昭強撐起身子,抬眼,倏而輕笑了一聲:“他做夢。”
眼見著陸崢親手拿起了軍棍,陸夫人撲了過去,眼中已經帶淚:“夠了!兩個孩子吵嘴,你還要打死一個不成?”
“來人!把昭兒抬回去。”陸夫人看了看他的傷,心口一疼,吩咐身邊的丫鬟:“去請羅禦醫過來。”
陸侯爺沒攔,隻背過身去,看著前頭供桌那一排排牌位,無聲歎了口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