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京城閨秀圈中默默無聞的伯府庶女,值得鎮國公府下如此貴重的聘禮麼?
唯一的解釋隻有那位世子已經藥石罔效,行將就木,故而鎮國公府急需這門親事。
大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緒,儘可能溫和地問道:“婚期定下了嗎?”
媒人滿臉喜氣洋洋:“鎮國公府那邊的意思是,暫定於明年秋,若宜昌伯府有意更改,那也無妨,端看您這邊的意思。”
大夫人如遭雷擊:“明年?”
不對,不對,若世子當真快要不行了,鎮國公府定會急著將婚期安排在這兩月裡,可,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是阮扶雲早就與世子私定終身?那更不應該了,就算世子衝昏了頭,鎮國公府的長輩也能由著世子胡來?
實在是荒謬極了,讓人無法理解。
雖然心中已經一片狼藉,但到底是管家多年,大夫人表現得無可挑剔,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結親,是結兩家之好,縱然這門婚事在京城中惹人議論,也不大光彩,但總歸是成了。
與此同時,鎮國公府裡。
鎮國公世子薑瑜生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棋子,眸光晦暗不明,他麵色蒼白,常年纏綿病榻令他身形有些單薄。
不僅僅是京城裡其他人震驚於鎮國公府的作為,哪怕是國公裡的人,也不清楚主子們究竟是如何想的。
“薑世子,莫非你是真心喜愛宜昌伯府那位四姑娘?”清俊男子坐於薑瑜生對麵,擺弄著棋盤,正與自己對弈,“可我怎麼記得,你在宴會上那天,才是第一次見到人家姑娘呀。”
薑瑜生輕輕笑了笑:“魏殊,你相信這世上有前世今生嗎?”
魏殊咳了一聲,不無揶揄之意:“莫非你是要說,你與這位四姑娘有前世情緣吧。”
“不。”薑瑜生搖頭,忽又興致缺缺,“罷了,與你多說無益。”
薑瑜生闔上雙眸,腦海裡湧現的是那一日在花叢中時的情景。
那時候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被人暗算,看到在自己懷中的姑娘,隻得歎氣,都是陰差陽錯,卻要誤了人家女子的一生。
可下一刻,他意外聽到她的囈語呢喃。
她的表情那樣哀傷憂愁,不似噩夢,仿佛是真的親身經曆過災厄,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夢話,有悲痛,也有悔恨。
而最讓薑瑜生震驚的是,少女竟然在呼喚著他的名字。
“瑜生……瑜生……”
薑瑜生可以確信,他從未與眼前少女有過任何接觸,更不可能會有什麼芳心暗許。
就在那一刻,薑瑜生心中竟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或許,他與阮扶雲並非是初次相見。
世間事本就難以言說。
“那你可知,如今這門婚事京中人人議論。”魏殊打趣,“人人都道你快死了,需要親事衝喜。”
薑瑜生淡淡一笑,頗有自嘲之意:“我本就命不久矣,他們說的也不算錯。”
“好了,薑世子,彆在這裡傷春悲秋了。”魏殊看看天色,站起身,“也是時候了,我要去玉麟街上巡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