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股寒意遍及全身,竇綠瓊不由攥緊了被子,將下午遇見小僧一事,包括她之後做了什麼,衛玠方才是如何質問自己的,一五一十告訴了擷月。
擷月聽完便知道她中了人的計,卻隻恨自己未能時時刻刻跟在小姐身邊,叫她輕易被人哄騙了。
竇綠瓊看著擷月臉上的表情,心裡的猜測落實了幾分,小心翼翼地問:
“擷月,我是不是做錯了?”
擷月歎了口氣,其實此局說要解也容易。
一來,竇綠瓊是第一次來上香,並不可能知道寺廟詳細地圖,也難和山匪勾結。
二來,她若真有心要將圖紙泄露出去,便不會留下如此顯眼的金簪,還叫衛玠給撿拾了。
隻是眼下局麵太過錯綜複雜,擷月又隻是一個婢女,再聰慧,知道的也有限。
“那你為什麼不同公子說出實情呢?”擷月問。
竇綠瓊又想哭,“他那樣凶我。”
何況那時,她並未對小僧產生懷疑,便也想要守住自己的諾言。
“瓊瓊,這便是你的不對了。”擷月說,“公子既然來問你,心裡必定是相信你的,你實話實說就是。”
“這些且不論。我問你,看到公子身上的血,你是怪他凶多一些,還是心疼他受傷多一些?”
“我......”
竇綠瓊猶豫了兩秒,回答說:“我心疼多一些。”
那樣大的口子,一定很疼罷。
“那就是了。你們是夫妻,有什麼話是不能說開的?非要鬥嘴賭氣,難道心裡就痛快了?”
一夜之間,耿耿不寐,輾轉頻頻。
究竟對錯,她已經分不清了。
隻是開始意識到,若真是自己引來了山匪,害得那麼多香客遭劫受嚇,還傷了人,真是萬死難辭其咎耳。
—
佛寺內一件禪房。
“大人,死了僧人和尚共八人,屬下們一一查看禪房,發現少了些舍利子、金器和佛教的抄本,正在追查。”
“那些山匪呢?”
“已經讓人秘密潛入山寨後方,天一亮時便可一舉攻下。”
衛玠轉過身,看著眼前一襲勁裝的黑衣男人。
此人是崔護衛,原先受了衛府恩惠,得以考中武進士被選拔進宮做護衛,後來陰差陽錯之下,被聖上指派給衛玠,聽他指揮。
“知道了,下去吧。”
“大人......您的手?”崔護衛的視線下落,衛玠的左手手背上,似乎被劍劃出了一個大口子,卷起皮肉,又淋了這麼久的雨,再不醫治恐怕要生出瘡瘍。
“無事。”
衛玠背過身去,想起他騎馬奔來路上,路過真曆亭,忽然被一蒙麵賊人攔住去路,他們很快纏鬥起來。
那賊似乎有意把他往亭內引,衛玠自詡武藝高強,世間鮮有人出其右,正要去探探他什麼目的。
刀劍相擊,淬出火花,衛玠一腳將賊人踹落,忽而黃土揚起,迷了視線,他卻敏銳捕捉到刺來的銳物,正要抬劍相抵時,
雷電劈過,一片白光間,叫他看清了銳物模樣。
一根鏤空雲紋金鳳樣式金簪。
暮春三月,亂花紛飛,船身輕晃時,他同樣見一個姑娘戴過。
等衛玠回神,賊人早已跑遠,手背上也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傷,冰冷刺骨的雨水陷進皮肉裡,就像恒久無法剔除的雜質,叫他攥緊了拳頭。
—
翌日一早。
禪光寺重歸寧靜,沒人再提及昨日發生之事,好像那隻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
衛府的馬車停在寺門外。
“夫君呢,他不回去嗎?”竇綠瓊掀開馬車簾子,問執馬鞭的丹湖。
“公子還有要事與主持商議,娘子昨夜受驚了,先跟我們回去吧。”丹湖溫聲細語,似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