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樂逸反應過來,忍著手上的疼痛揚聲道。
“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從來不後悔!”
“還嘴硬呢?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閔樂逸不明白。
“有娘生沒娘教的野哥兒,太可笑了。你真沒看出來?鬱氏根本就沒瞧上你,不然早就定親了。”
“鬱氏一族的大夫人如果真沒權利給鬱閩定親,她何必專門來一趟?不過就是看你不行,才找借口推脫,說她一個人決定不了,再送個嬤嬤教你,給你個機會好好改過。”
蘇信月看著閔樂逸,眼神複雜,有嘲諷也有嫉妒。
“如果不是你父親是鬱閩的恩師,你連這個機會都沒有。遼州鬱氏是何等人家,鬱閩又是公認的天才,你這種野貨也配?”
“你胡說!”閔樂逸下意識反駁。
“瞧出來鬱氏打算的又不止我一個,這些日子你在外頭赴宴,誰不把你當笑話?背地裡都打賭你究竟能不能改好呢。”
蘇信月見閔樂逸眼睛紅了,暢快而滿意地笑了一聲,轉身離開。
“好好學規矩吧,不知道能不能成的鬱氏小夫人。”
……
秋華年一直打聽著青蕪庵的消息,天色漸黑時,聽說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官兵從庵中抓出數位有嫌疑的賊人。
那些跟著知府夫人出去的貴眷們,也都妥善護送回家了。
秋華年鬆了口氣,讓金婆子做些閔樂逸愛吃的糕點,打算明天上門看望他。
與此同時,岫岩山清風書院,昏暗的天色裡,鬱閩有些踟躕。
剛才大嫂請的嬤嬤托貼身小廝來書院告訴他,說閔樂逸今日脾氣太倔受了些教訓。
嬤嬤給他說這個,是讓他知道一下,撇清關係,免得他日後從彆處聽到風聲說不清楚。
鬱閩想到閔樂逸的脾性,能猜到這教訓恐怕不輕。
他猶豫了一下,朝書院外走去。
自從兩家有心定親後,為了避嫌他就再沒見過閔樂逸了,但他猜閔樂逸或許在那裡。
閔府後花園,靠山外的地方,有一大塊太湖石,順著它爬上去,能爬到牆外的亭子裡。
鬱閩到的時候,果然在亭子的陰影裡看見一個單薄的身影。
閔樂逸抱著膝蓋低著
頭,昏暗的光線照不清他的臉。
鬱閩上前,站在幾步外,不知該說什麼。
他從未見閔樂逸這樣沉寂過。
其實他並沒有特彆了解閔樂逸。
這個哥兒是張揚的、放肆的、大膽的,看似蠻不講理,實則最講道理。像清晨長河水麵上紅彤彤的太陽一樣漂亮。
不等他想好怎麼開口,閔樂逸先說話了。
他聲音嘶啞,聽著就痛。
“鬱閩,你是不是也知道,你大嫂她不喜歡我,知道她說沒法做主婚事是騙人的?”
鬱閩愣了一下,閔樂逸怎麼突然問這個?
“說,不許撒謊。”閔樂逸咬著牙。
“……我隻知道祖母給了大嫂定親的鐲子,但大嫂沒拿出來。”
閔樂逸低低笑了幾聲,指甲戳進受傷的手心,疼得他發抖。
“所以你們騙我,說秋闈後定親是假的,讓我以為事情已經定了,那麼努力、那麼努力地……”
鬱閩急道,“怎麼會?隻要你改好了,我們怎麼會不定親呢?我心裡一直是拿你當未婚夫郎看的。”
“連你也覺得我不好,我得改是嗎?”
閔樂逸猛地抬頭,布滿整張臉的淚痕讓鬱閩瞬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閔樂逸淚眼蒙矓地看著鬱閩,那一點年少的心生出的些微好感,如鏡花水月般破碎,被風吹散,徒留填不平的瘡口。
他急急從腰上解下鬱閩送的玉佩,砸在對方身上。
“你們愛娶誰娶誰,愛教誰教誰,小爺我不嫁了!”
他不看鬱閩,咬緊牙關,拚命朝山下跑去,怕稍留一步眼淚就會奪眶而出。
鬱閩慢了一拍,沒攔住他,怔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
手裡冰冷的玉佩似有千斤重。
他挑的時候,沒有特彆上心,此時拿在手裡,卻像是貴重到拿不動一樣。
就像閔樂逸,親耳聽見他說出“不嫁了”,鬱閩才後知後覺感到了慌張與心痛。
他握著玉佩,渾渾噩噩回到書院,晚間的課堂已經結束,學子們正在各自洗漱休息。
鬱閩迎麵碰到杜雲瑟,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救星。
“杜
公子,我……有事問你。”
杜雲瑟不動聲色地抽回袖子,除了秋華年,他不喜歡任何人這麼接近。
“鬱公子請講。”
“你和秋華年,你和你夫郎,為什麼事吵過架嗎?”
杜雲瑟微微皺眉,眼神冰冷。
“鬱公子的問題未免太失禮,我與夫郎的私事,為何要告訴你?”
鬱閩知道自己問得荒唐,但他心裡堵得厲害,實在是忍不住。
“怎麼可能不吵架呢,對吧?總有些小問題,有合不上的小地方。”
杜雲瑟淡淡地打斷他,“在我眼裡,我夫郎什麼地方都是最好的,更不忍用爭吵讓他傷心。至於鬱公子怎麼樣,與我無關。”
“還有,我夫郎與鬱公子素昧平生,還請鬱公子少提他的名字。”
杜雲瑟不再言語,轉身離去。
鬱閩一個人呆呆地站在月下,直到露水打濕他的薄衫,也沒有移動。
……
夏日天黑得晚,春生上的私塾放學也晚些。
秋華年幾人等春生回來後開始吃飯,剛吃完飯,原葭就帶著原若上門了。
秋華年一聽,原來是為了清涼油的事。
春生帶著清涼油去學堂,原若沒見過很好奇,春生就把自己的送給了他,回來告訴秋華年,秋華年又給他補了一個。
原葭替弟弟道謝,“原若年紀小,看見新鮮的好東西,免不了多問幾句,春生和他關係好,人又大方,直接給了他,給鄉君添麻煩了。”
秋華年笑道,“這是他們倆的同窗情誼,一瓶清涼油不值什麼,不用專門過來的。”
原葭搖頭說,“鄉君大方,但我這個做姐姐的卻不能不教他,不能讓他養成要東西的習性,所以特意帶原若來給鄉君道謝。”
原若頭上戴著一條漂亮的繡花抹額,紅唇白齒,像觀音座前的童子。
他乖乖對秋華年拱手施禮,“謝謝鄉君。”
秋華年被萌了一下,拿旁邊的果子給他吃。
“這罐你們先收著,過兩天清涼油就在秋記六陳裡賣了,一罐兩錢銀子,不限量,你們覺得好用的話,以後可以去鋪子裡買。”
原葭放下心來,和秋華年說了一會兒話。
秋華年沒有看錯,原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