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繡房裡。
薑裡指著封儀的作品的一處,眉目清豔,漫不經心的:“這裡換個針法,會更自然。”
封儀認真地聽薑裡給她講解和指導。
女人聲音很好聽,語速不緊不慢,沒有一個字的廢話,精準的指出缺點所在,給出建議。
“刺繡不是選好底圖照貓繡虎就行了,它也屬於設計類,繡品整體色彩明暗調和、成品技術質量、成品寓意文字這三點缺一不可,弄清楚自己作品想要表達什麼,設計需要帶情緒。”
所謂的靈魂。
就是人的情緒,人賦予所有死物靈魂。
封儀看薑裡的眼神越來越崇拜,迷妹似的。
薑裡說完,抬眸,看了一圈所有的學生:“懂了?”
“嗯嗯。”所有人雞啄米似的點頭。
薑裡繼續看下一幅作品。
能看出來容琇的這些學生有天賦且努力,卻達到了瓶頸,作品缺靈氣。
九幅作品指導完。
薑裡看著眾人道:“繡品沒必要局限在祥瑞這樣的框架裡,也可以是恣意張狂的。”
話音落地,薑裡扯過來一塊錦布,拿了毛筆沾上顏料。
筆尖力道輕、重、緩、急,不過一分鐘,一幅雪山之巔紅梅怒放圖出來,最後幾筆勾勒出一個紅衣女刀客,颯爽利落。
整幅圖江湖之遠的磅礴氣息幾乎要衝出來。
容管家把刺繡需要的用具全部拿過來,幫薑裡固定好錦布。
薑裡選色、劈線、選針。
紅衣女刀客側臉回首的身影被繡好時,幾乎比剛才畫出來的還要逼真,甚至有光影感,栩栩如生。
尤其是眉目間的神韻,活靈活現。
幾乎能想象出來,整幅圖繡好,會呈現出多麼磅礴大氣的一個江湖故事。
薑裡夾煙似的夾著針,手搭在架子上,人往椅背裡一靠。
緩緩開口:“彆讓任何人隨便定義自己喜歡的事和物,以及——”
她微頓了頓,瞥一眼在沉浸那幅圖裡的幾個學生,嘴角勾了下:“傳承的過程是沿襲,加不觸犯法律的無限創新。”
囂張,恣意。
個人魅力強的可怕。
一群學生呆呆的看著她。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還對薑裡的實力持懷疑態度,現在親眼看著薑裡刺繡,已經徹底心服口服。
薑裡放下針,起身,歪頭瞥一眼容琇:“走了。”
“走什麼,不準走。”容琇一邊把薑裡剛繡了半截子的圖卷起來仔細收好,一邊說:“午飯的菜品我早上就定好了,全是你愛吃的,吃完飯再走。”
正好到飯點,蹭頓飯,薑裡沒意見。
其他人看著容大師對薑裡特殊到極點的態度,持續性震驚。
薑裡這幾年在網絡上的風評有多糟糕。
在場的人都有耳聞。
提起薑裡,誰不是連嘲帶諷,不屑至極。
薑裡從來都是反麵教材。
現在麵前的人,真的是那個不學無術、一無是處、滿身黑料的十八線小明星薑裡?
所有人魂不附體的呆望著薑裡。
容琇現場公布了九個學生未來的去留。
兩個人可以留下繼續跟容琇學習。
四個人由容琇親自推薦去刺繡協會下的研究所。
剩下三個水平有限,堪堪順利合格。
容琇說完,拿起薑裡的那副半成品:“去我的繡房,最近中洲博物館那邊送來一本刺繡古籍拓本,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說完,拉著薑裡胳膊往外走。
像是怕她不願意似的。
中洲,博物館,古籍拓本。
哪個詞都夠現場的人驚了又驚的。
封母看一眼容琇和薑裡的背影,想到自己剛才對薑裡的不屑,不在狀態的把封儀的東西整理好,腦子裡百轉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