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冷聲道:“哼,這你就彆管了!”
幾個騎士一人一根繩子,牽著他們便走。
而那青年在騎馬溜了一圈徐守蘭之後,後者已然渾身是血,並且已經暈了過去。
“爹,這狗娘養的怎麼辦?”
此話一出,徐家人臉色一片慘淡,但卻也不敢多說。
“你等著!”絡腮胡冷聲說了一句,然後他便大步向著吳家走去。
劉淩見狀立刻反應過來,吳招娣的舅舅是去找自己父親的麻煩了。
畢竟,妹妹的墳墓被拔,第一負責人永遠是他妹夫。
剛才絡腮胡沒搭理他隻是因為還未鎮住場子,現如今,局勢已經控製,也該和他算算總賬了!
雖說吳父是個軟蛋,但終究是吳招娣的父親,看著絡腮胡這怒氣衝衝的樣子,若是真進去了,怕不是要把他打死,所以,劉淩趕忙拉著吳招娣跟上。
很快幾人進入了小院之中,此時屋內的門正緊鎖著。
好家夥,外麵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倒好,自己把自己鎖在屋子裡躲起來了。
這下不止是絡腮胡,就連劉淩也對他極為不滿。
然而就在這時,吳招娣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叫了一聲:“爹!”
原本怒氣衝衝的絡腮胡,在這一瞬也臉色大變,他急忙上前,飛起一腳便將房門踹開。
隨後,眾人便看到了吊在房梁上的吳父。
一陣陰風吹過,吊著的屍體隨風擺動,看上去頗為恐怖。
“爹!”
又是一聲呼喊,吳招娣直撲了上去,她想要將父親從那麻繩上摘下來,但她那點力氣又怎麼能行?
這時,絡腮胡也回過神來,他急忙上前將吳父提了下來,再一試鼻息,已然絕氣。
其實看也看得出來,此時吳父臉上的皺紋都已經舒展開來,臉色慘敗,舌頭也伸得老長。
“爹!”吳招娣失聲痛哭。
儘管父親無比懦弱,但終究還是她的父親。
吳招娣生性善良,對她不好的人,她不會記恨,對她好的人,她則會牢牢記住!
絡腮胡看著已經變為一具屍體的妹夫,一時無言,最終也隻能留下一聲歎息。
而外麵的人,在聽到動靜之後,也紛紛湧了進來,在看到吳父的屍體之後,一個中年婦女當即指著吳招娣道:“你就是個喪門星,當初克死你娘,現在又回到家中克死你爹!”
“今後,你不再是吳家人!滾,趕緊滾!”
啪!
這次劉淩沒再守他不打女人的規矩,當即便是一巴掌抽了過去。
另一邊,絡腮胡也大怒就要出手。
而那婦女在挨了劉淩一巴掌之後,趕忙逃走,根本沒有停留。
這時,一名頭發花白的老漢說道:“招娣,不是我說你,這件事你真的辦錯了。”
“你把事弄得這麼大,你這不是把你爹往絕路上逼嗎?”
吳招娣趴在父親的胸前淚水橫流,根本沒有抬頭。
劉淩想不到這會竟還有人敢衝吳招娣呲牙,他抬腳便要踹。
然而,就在這時,絡腮胡確是攔住了他:“彆打了,這是招娣的大伯,剛才那是招娣的大伯母。”
“他們這麼說,就是想要把招娣逼走,然後再和徐守蘭那個王八蛋,爭家產呢!”
此話一出,劉淩瞬間被點醒。
剛才徐家人被抓走了六個,徐守蘭又被打廢了,如今徐家自然勢若。
雖然吳父有個兒子,但那兒子畢竟還小,按著繼承規矩,眼前吳招娣的這個大伯,又很大的繼承權。
但前提是,要將吳招娣這個閨女給趕走,不然的話,他們倒有些麻煩。
然而,那老漢確是根本不認,他瞪大了眼睛道:“什麼家產?我兄弟讓她逼死了,我說她兩句怎麼了?”
“操你媽?剛才打架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吳老二扒墳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外甥女讓人欺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現在開始出頭了,真當我林嶽是傻子不成!”絡腮胡一聲大喝,嚇得老漢連連後退。
憋了半天,最終他也隻能連連說道:“蠻子,真是個北蠻子!”
說罷,他隱入人群消失不見。
吳父的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原本林嶽還打算拉他一起去官府的,但如今人已經死了,自然也就去不成了。
雖說他是個王八蛋,但不管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妹夫,喪事還是要辦的。
但看現在這種情況,若是在白頭村辦喪事,怕是不行了,並且,他妹妹的屍骨還要好好收斂一番。
不知什麼時候,趴在自己父親胸前的吳招娣已經止住了哭聲,她用清澈的聲音說道:“劉淩,把我爹埋在咱們村吧!”
平日裡,吳招娣要麼叫劉淩夫君,要麼叫劉淩相公,直呼其名還是第一次。
但和夫君以及相公相比,劉淩二字,則更顯親切。
“好!”沒有猶豫,劉淩立刻答應了下來。
反正讓他埋在這,十有八九也會被人欺負甚至是刨墳,與其如此,還不如帶回劉家村埋了算了。
然而,一旁的林嶽卻對劉淩嚴厲道:“這種事你能做得了主?彆添亂!埋在他們吳家墳裡算了!”
生死是大事。
生下來的時候,各路親戚都要到場,看月子,喝滿月酒。
而死的時候,規矩則更多,各種報喪、吊喪、打幡、摔盆等事情,都有規矩管著。
埋在哪裡,規矩則更大。
各家各戶都有墳補,從祖宗,一路往下順延,在不夭折的情況下,人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了埋在那個地方,不能亂埋。
尤其是他白頭村的人賣到劉家村,那更是較為忌諱的事情。
一來,劉淩和吳招娣隻是女兒女婿,沒辦法打幡摔盆。
二來,埋到哪裡也都是孤墳一座,畢竟他是吳家人,也不可能入劉家祖墳,隻能另找地方。
未來也大多不會有人祭祀。
與其給劉淩他們找麻煩,倒不如依舊讓吳家人處理,所以林嶽說這話,也並非是對劉淩的訓斥,而是一種保護。
然而,吳招娣卻堅持道:“舅舅,讓他……讓他和娘埋在一起吧!”
說到這,她確是又哭了起來。
聽到哭聲,林嶽自是也想起了自己早早便死去的妹妹,當時他在北境前線,連回來看妹妹最後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林嶽的鼻子也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