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點點亮起。
放眼望去,滿目瘡痍。
天地間,唯有那絢爛的朝霞,顯得如此明豔。
天上的美景,人間的慘狀。
兩幅畫麵構成了鮮明的對比,尤為刺眼。
“六月初一那天,你們要跟緊隊伍,前線危險,彆衝動行事。”陸燃站在武烈大廈正門前,遙望天邊。
幾名隊友紛紛看向陸燃,自然知曉陸燃即將遠行。
如今,陸燃這般叮囑,恐怕也是因為剛剛度過的這一夜,太過觸目驚心。
薑如憶靜靜地看著陸燃。
隻見他眼神迷離,望著天邊的朝霞,在他的眸子中,還能見到些許映襯的光澤。
有些奇異,也有些美好。
“我走了。”陸燃輕聲道彆。
“走?”
“師父要先回家麼?”幾人紛紛開口。
一旁,領隊張峰說道:“陸燃,雨巷城剛經曆了眾鬼夜行,你們還得在庇護所內再待一天。”
按照慣例,的確如此。
說是讓學生們駐守庇護所,實則是保護學員的生命安全。
但在這雨巷城中,陸燃有著極大的特權。
比如說,每個農曆十五的前一後三,城市全麵封控,人們必須窩在家中、待在庇護所內。
但陸燃可以隨意出行。
沒有人會阻止陸燃,甚至他走在街上,都不會有人上前盤問。
陸燃收獲到的,反而會是人們期許的目光、感激的眼神。
“張哥,我累了。”陸燃扭頭看向張峰,笑了笑,“回去了。”
張峰張了張嘴,猶豫兩秒鐘後,還是開口道:“路上小心。”
的確,陸燃很累。
且不說雨巷城,單說廣場附近,陸燃就是最為疲憊的那個,也是最為拚命的那一個。
因為他的存在,望月人們壓力驟減。
更不知有多少人,因陸燃而免受創傷、得以幸存。
畢竟,每一隻胭紙人的目標,皆是陸燃。
“我陪你回去。”溫柔的話語聲傳來,少女走向陸燃。
陸燃自然沒有拒絕。
二人邁開腳步,披著朝霞,向家的方向行去。
“保重啊,陸兄!”
“這話,應該是農曆十九那天,我們送燃寶的時候再說吧?”
“路上小心呀,師父!”
後方傳來幾道聲音。
陸燃並未回頭,隻是抬手擺了擺。
薑如憶則是轉過頭,對幾人微笑道彆。
這一路上,雖風平浪靜,卻是滿目狼藉。
縱有美好的朝霞傍身,二人的內心卻依舊沉重。
最後,還是在薑如憶的提議下,二人高高飛起,從河東直赴河西。
一旦飛起來,速度可就快太多了。
短短幾分鐘的工夫,二人就回到了雨巷家園小區、返回了家中。
這一次,狸花貓沒有屁顛屁顛的上前迎接。
薑如憶迅速換鞋,去了衛浴間。
陸燃認為她去沐浴了,畢竟殺了一夜,大家都臟兮兮的。
他卻是沒想到,薑如憶隻是洗了洗臉和手,就走了出來,直奔廚房。
“如憶?”
“嗯?”
“彆做飯了吧,挺累的。”陸燃捉住了小狸花,抱著不安分的它,來到了餐廳門口。
薑如憶卻是道:“吃過飯,再休息。”
陸燃懷抱著不安分的小狸花:“我本以為,你會帶著狸花直接走。”
畢竟在昨天早上,薑如憶明確說過:守城過後,她就不來這裡了。
來,也隻是把小貓帶走,接回家喂養。
“哼。”薑如憶從冰箱中取出兩盒牛奶,“我一會兒再走。”
“喵!”
隨著陸燃放手,小狸花一溜煙的跑開了。
陸燃望著薑如憶那優美的身體曲線,緩緩邁步上前。
他從背後擁住了她,埋首在她脖間,深深地吸了口氣。
濃濃的血腥味,淡淡的發香。
薑如憶佇立著,感受著他的臉頰,在自己的脖間輕輕左右磨蹭。
陸燃低聲道:“彆走了。”
“嗯。”薑如憶的聲音依舊溫柔,如春風般和煦,“我不走。”
她並不是一個善於妥協之人,既然改口如此順暢,擺明了她本就沒想離去。
不由得,陸燃將懷中的嬌軀抱得更緊了些。
許是她是察覺到,自己的心情不太好吧。
薑如憶稍稍歪頭,碰了碰陸燃的腦側:“去洗個澡,一會兒吃飯,好好休息休息。”
“哦。”陸燃這才轉身離去。
他先是返回小臥室,對著神龕規規矩矩的拜了拜,而後拿著換洗的衣物
,去了衛浴間。
十幾分鐘後,陸燃一身清爽,走出了浴室。
他拿著白色的大浴巾,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來到了廚房門口。
早餐已經快準備好了。
熱牛奶,煎雞蛋,一盤烤麵包片。
很簡單,很溫馨。
“你也去洗一洗吧。”陸燃來到廚台前,看著煎鍋裡的幾片培根,“我來。”
薑如憶笑了笑:“煎好了就趁熱吃,我洗澡慢,彆等我。”
“嗯嗯。”陸燃輕聲應著。
薑如憶迅速離去,直至半小時後,這才穿著白色小背心、白色睡褲,返回了廚房。
而陸燃正坐在桌前,桌上早餐一動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