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任明淵放下手中的事,帶著母女倆出門,這是任遙第一次從大山中出來, 見識外麵的世界, 夫妻倆打算好好帶她逛一逛,最好讓她喜歡上這個花花綠綠的世界,也好早日同意去大城市生活。
因此, 任明淵他們沒有開車, 一家四口就這樣出門了。
任遠打死也不願戴狗繩,任遙隻好抱著它, 這丫的在她懷裡也不老實, 東張西望, 探頭探腦的, 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 整一隻沒見過世麵的小土狗。
任遙在心裡不屑, 事實上,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上一次逛街, 還是在上輩子,雖然高廬縣隻是個普通的小縣城, 即便是最繁華的商業街,也沒多少客流量,但現代的氣息撲麵而來, 在大山裡窩了十幾年的任遙,忍不住心情雀躍, 看著櫥窗上精致的小玩偶, 笑了起來。
“囡囡, 你想要這個布偶嗎?”關素心見狀, 一邊問她,一邊推開了店門。
不等任遙回答,她已經讓店員包起來了,任遙看著那個顏色粉嫩的小熊玩偶,想了想,道:“任遠說他很喜歡!”
任遠狗眼圓睜,張了張嘴,反應過來不能說話,立刻氣悶地把屁股對著任遙,用尾巴掃她,害得她連打好幾個噴嚏。
任遙揉了揉鼻子,將這傻狗往地上一扔:“去你大爺的,老子不伺候了!”
見狀,關素心將任遠抱了起來,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語氣有些無奈:“不要吵了,你們兩個都有,一人一個好不好?”
最後,任遙和任遠各自苦大仇深地抱著一個粉嫩的布偶小熊,出了店門。
任遠靠在關素心懷裡,狗爪扒拉,有些嫌棄,但過了一會兒,便玩了起來,狗嘴亂啃,很快,手裡的布偶小熊就炸毛了,任遙見他玩得高興,不由冷哼一聲,嗬,小土狗!
她將小熊放進書包,並在任遠推過他的小熊,想要放進來時,無情地拉上了拉鏈。
任遠啃著小熊布偶,在關素心懷裡委屈地哼唧起來。
關素心見他們還在賭氣,朝任明淵使了個眼色,任明淵瞬間意會,開口道:“阿遙的背包有些舊了,給你買個新的好不好?”
小孩子嘛,買新東西總會高興的,令他不解的是,任遙一口回絕了。
“不用,這是……爺爺親手給我做的書包,我很喜歡!”任遙摸了摸背上的書包,突然有些惆悵起來,不知道老爺子在異界,過得怎麼樣了?
任明淵和妻子麵麵相覷,想起任遙跟他們說過,這十幾年來,是一個老人將她撫養長大,然而那個好心的老人,卻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任明淵摸了摸孩子的頭,溫聲道:“既然是老人家留下的東西,你喜歡背著也好,但要好好愛護,知道嗎?”
任遙點了點頭,之後,他們帶她去商場買衣服,主要是想摸清任遙的喜好,日後服裝師上門量好尺寸,也好推薦她喜歡的風格。
看著任遙選的都是設計簡單的素色衣服,關素心頓時心裡有數,讓人把東西包下,一家人出了商場。
門口正好是個小型兒童遊樂場,任遠一到這兒,就瘋狂地在關素心懷裡掙紮,同時,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任遙。
任遙一眼看出他的意圖,她冷哼一聲,大發慈悲地點了點頭,任遠這才一個縱躍,跳進了她懷裡。
關素心見他們終於和好了,鬆了口氣。
任遙正想著該如何開口,任明淵笑了笑,買票去了,雖然在他看來,這個遊樂場有些破舊,連個長椅都沒有,但隻要能讓任遙玩得開心,他不介意跟其他家長一起,在圍欄邊站著等。
正值周六,小朋友們都放假了,遊樂場裡麵還算熱鬨,有十幾個孩子在裡麵玩鬨,入口處站著一溜家長,正在無聊地玩手機。
任遙拿著兩張小票,抱著狗進去了,關素心站在圍欄邊上,拿起了手機,笑著叫了任遙一下,任遙回頭,一人一狗神色呆滯,定格在手機屏幕上。
關素心正想將它設置成屏保,手機突然響起,一通電話打了進來:“喂,爸!”
“你們怎麼來了?”
……
關震西人如其名,在整個書畫圈子裡,名號都是叫得響的,他獨創的關西草體,追捧者甚眾,作品曾拍出五千萬人民幣的高價,算是活著的書法家中,難得的商業價值與藝術價值兼具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這次來臨晰,主要是為了出席業內一個重要的講座,看外孫女,隻是順便,當他這麼說時,關素心沒忍心戳破,她怎麼沒聽說過,書法界有什麼重要講座是在這會兒開的,還在臨晰市這種小地方!
關震西掛了電話,上了老友的車:“甭說了,今兒個我去見我外孫女,見麵禮你可得準備好,這可是我女兒的女兒,寶貝的寶貝蛋!”
老友笑嗬嗬地應了一聲:“電話裡不是說了嘛,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老關啊,幾年沒見,要不是你家寶貝疙瘩在我們這兒找著了,是不是這輩子都打算窩在你那一畝三分地,不出來了?”
“我那一畝三分地,可比你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鋼筋水泥愜意多了!”關震西坐在後座,眼神微眯,雖然拄著拐杖,精神卻十分不錯。
汽車下了機場高速,直接朝高廬縣開去,司機技術非常好,關震西與老友確實有好幾年沒見了,話題漸漸轉向他們共同的興趣――書法。
“最近那個後起之秀,你聽說了嗎?”孫甫魯摘下眼鏡,擦了擦,餘光卻一直注意著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