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而歸。
李東陽疲憊地坐了內閣堂上,抬眼看向楊廷和,問道:“龍江船廠之事,為何讚同?”
楊廷和倒了一杯冷茶,端給李東陽:“這天屬實一天熱過一天,至於為何讚同,李首輔不是已經想通了?”
李東陽老臉堆笑:“想通未必想全,年紀大了,不如你思慮縝密嘍。”
楊廷和拿起一旁的蒲扇,給李東陽送著風,輕聲道:“陛下要造寶船,還直言不花戶部一文錢,那我等反對如何站得住腳跟?再說了,抄劉瑾、焦芳等人的家之後,內承運庫、內府供應庫滿了,就連曾廢棄的舊監庫也被啟用。”
“皇室如今富足得很,陛下想要花錢,又不征調徭役,隻是行招募之策。這是好事,錢財進入匠人手中,總好過一直存放在皇家的倉庫裡好……”
李東陽皺眉:“如此花費,內承運庫又能支用幾年,若他日內府空虛,皇帝向戶部伸手,又待如何?”
楊廷和深深看著李東陽,道:“簡單。”
“哦?”
“拒絕便是。”
“……”
李東陽瞪了楊廷和一眼。
這話說得輕鬆,也符合規製。
戶部的錢是大明王朝的錢,不是皇室的,皇帝想要,戶部尚書完全可以拒絕。可問題是,皇帝解決不了錢的問題,還解決不了誰當戶部尚書的問題嗎?
重壓之下,戶部隻能妥協出一部分錢糧。
楊廷和看出了李東陽的隱憂,淡然地說:“咱們的皇帝已然覺醒,身負天命,想來所作必有所得。”
“天命?”
李東陽偏了下腦袋,審視著楊廷和。
楊廷和自信地說:“無須擔憂,退一萬步,他日龍江船廠打造出寶船船隊,重現永樂時風光,最多不過兩萬餘將士。再看糾察隊,一番動作下來,已有六萬餘武官被裁汰,這節省下來的錢糧,難道還抵不上一支寶船船隊?朝廷能養得起那麼多武官,沒道理養不起一支人數更少的船隊。”
李東陽釋然了,抓著胡須,釋然一笑。
夜色漸濃。
乾清宮中,龍榻之上。
朱厚照幾是赤裸地趴著,夏皇後隻穿了件紅色襴裙遮,雙手撩起些許“膏露”,然後放在朱厚照後背之上,推、揉、按、捏、壓……
這就是軍醫院院使張渡舟提出的:
床上的病需要在床上治,男人的病,需要女人來治。
朱厚照總感覺不靠譜,這家夥教的這玩意,怎麼感覺像是會所裡什麼撕啪……
若不是被禁欲了,肯定不正規。
夏皇後很用心,哪怕額頭滲出汗水來,依舊不斷揉按。
事關子嗣,再辛苦也值得。
沐浴之後睡去。
翌日,無朝會。
朱厚照坐在文華殿,處理奏折。
兵部尚書王廷相匆匆求見,遞上一封緊急文書,道:“陛下,江西官軍——慘敗姚源洞!”
“慘敗?”
朱厚照臉色冷了下來,接過內侍轉呈來的文書看去,冷笑一聲:“好啊,十三萬官軍,竟被人殺退,損失慘重不說,還被人俘虜了一萬三千二百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