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府,河間。
參將袁彪、指揮桑煥、康前陣等立於營地外,迎候仇鉞、劉勝、戚景通等人。
桑煥左眼之上戴了眼罩,睜著右眼看著前麵的道路,沉聲道:“鹹寧侯這次來得好快,我們收到文書不過才兩日。”
袁彪大手撥弄了下甲裙,虎背熊腰微微動了動,開口道:“任丘縣,侍讀學士李時的老家被劫掠一空,就連其父親李蓕也被打成重傷,朝廷不發怒才怪。”
康前陣一臉絡腮胡子,板著臉道:“那李蓕曾是萊州知府,官聲不錯,不成想年老致仕在家竟遭遇如此橫禍!那群白癡盜賊也是,惹誰不好,非要惹李時!此人官雖不高,畢竟可以見得到皇帝。現在好了,雷霆之怒即將來臨,袁參議,你可準備好了?”
袁彪臉色一變:“康指揮,你這話是何意?”
康前陣抬手按住腰間的刀柄,陰陽怪氣地說:“劫掠任丘之人是霸州文安的張茂,此人曾多次被袁參議打敗,可每次都能死裡逃生,到底是這張茂太滑,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袁彪頓時怒了:“怎麼,你以為我與那張茂有勾結不成?”
“鹹寧侯來了,莫要爭論了。”
桑煥開口,暼了一眼袁彪。
這事不好說什麼,宮裡的張忠張公公親自擺了桌酒宴,指名點姓讓袁彪赴宴,逼迫著袁彪和張茂一起吃了頓飯。
飯桌上說了什麼,談了什麼不知道。
結果顯而易見,張茂在相當長的時間裡沒進入過河間府,彼此相安無事。
可前段時日,也不知道張茂是肆無忌憚慣了,還是覺得和袁彪熟悉了好說話,從文安縣跑到任丘搶了一把……
然後,事情鬨大。
仇鉞來了。
行禮,寒暄。
入營,落座。
仇鉞拿出旨意宣讀之後,然後嚴厲地說:“陛下早就有意鏟除流賊盜寇,隻是想著徐徐安排,先治京師,再治順天府、北直隸。可任丘官宦之家被劫,讓陛下震怒,特派我等全力進剿!現在,誰能告訴我在任丘劫掠之人是誰,身在何處?”
袁彪回道:“霸州,文安縣大盜張茂!”
“張茂?”
仇鉞沒聽過。
戚景通開口道:“我駐紮東昌府時聽聞過此人,據說其手下有百餘人,穿州過縣,無人能敵。”
仇鉞皺了皺眉。
百餘人的大盜,確實不是尋常州縣可以對付的。
劉勝詢問:“那此人逃遁到了何處,可有去向?”
袁彪回道:“沒有逃遁,而是留在文安縣家宅之中。”
仇鉞詫異不已:“犯下如此大事,竟還安然留在城內?這是不將朝廷放在眼裡啊!”
袁彪苦澀地歎了口氣,道:“大盜張茂與張忠、穀大用等人關係密切,曾多次進出豹房,陪同陛下蹴鞠,故此地方上不敢刁難,更不敢上門抓捕。”
仇鉞恍然。
感情這家夥有權閹撐腰,這才無所顧忌。
隻不過,張忠、穀大用已經死了,你張茂距離死還遠嗎?
在這個關頭,低調當孫子是最合適的,還敢張揚跳出來鬨事,不殺你殺誰!
仇鉞站起身來,對戚景通、劉勝等人道:“兵發文安縣!”
袁彪連忙道:“這酒宴……”
“袁參將,不是慶功宴的酒,終歸是少了幾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