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內，門窗封閉，厚重的窗簾將光線隔絕，屋內僅點燃的兩盞燭火透著昏暗的光，讓人不至於什麼都瞧不見。
借著光，隱約可以窺見半隱於黑暗中的背影。
男人快步走上前，單膝下跪，“主子。”
那背影坐在烏金色的輪椅之上，在聽到動靜之後並未轉身，隻是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叩兩下。
“怎麼回來了？”略顯陰柔的嗓音在屋內響起。
男人雖然跟在主子身邊多年，可每每聽見這聲音，還是會發自內心的顫栗。
“回稟主上，屬下近日觀察謝家，發現謝家無論守家的侍從亦或是伺候人的仆從皆有不凡的見解和武功底子，恐怕比我們打探到的還要複雜。”
“哦？”主上尾音輕挑。
男人明白這事讓自己告知原因，連忙將自己在東院的所見所聞一一告知。
當聽見他說仆從幾句話揣摩出沈月璃的心思時，主上忽的抄起身側的茶盞，輪椅一側，將茶盞砸向他的額頭。
隻聽見砰的一聲，男人發鬢微亂，茶盞落地碎裂開來。
外頭的人聽見屋內的動靜紛紛望向屋內，卻沒人敢進來。
“主上？”男人不解抬頭，一眼望進一雙幽深的黑眸之中。
額角有血跡滑落，擦過眼睛，他卻不敢抬手擦拭。
“蠢貨，連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都不知道，竟還自以為是來見我。”主上厲聲說道。
男人一聽他的話直接傻眼，他身份暴露了？
那…那些仆從的談話豈不是有人故意給他聽見？！
為的就是讓他回來，暴露了主上的位置。
反應過來，男人的心都涼了，連忙朝地上磕頭，“主上恕罪，屬下該死！”
“你確實該死，將自己去謝家之後曾做過什麼事情說給我聽，我倒要聽聽你是如何暴露了自己。”主上冷哼一聲。
男人連忙將自己去了謝家之後的行動全都告知，“回主上的話，屬下去謝家之後謹記不可貿然行動，故而一直為沈月璃醫治燙傷，唯有…唯有前夜！屬下去了謝大小姐的閨房，在她房內看到了些東西後派人調查，除此之外便沒了。”
“謝大小姐，謝南醉？”主上微頓，“可查到了什麼？”
“隻查到了謝大小姐與南漓國六皇子有些淵源，兩人以彆的身份暗通款曲。六皇子鼓勵謝大小姐私奔，不嫁給九皇子。”
男人說著，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道：“這謝大小姐房內有許多閨閣女子不該學習的書籍，那些書屬下曾在主上房內瞧見過。”
僅一句話，原本麵帶怒意的主上忽的眯眼笑起來，“原來如此，這謝家的不臣之心竟藏得這般深，一介女流之輩，誰人會懷疑呢？”
男人聞言大驚，突然間明白過來自己為何會覺得這謝大小姐非同一般。
因為那些書主上看過，而主上從前身為太子，他讀些什麼書可想而知。
是了，眼前坐在輪椅上的青年，正是西澄國前太子，蕭褚修。
數年前狩獵遭遇刺殺，雙腿殘疾更不能人道，被西澄皇長女提議廢黜後當了個閒散王爺。
蕭褚修笑罷低頭看了眼跪著的男人，“你來時可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
“並未。”男人急忙搖頭。
畢竟他行事也是頗為謹慎，一路上一直密切關注身後有沒有人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