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帝乏了,賜婚之後先行離開。 之後絲竹樂起,歌舞升平。 顧朝顏瞧著身邊臉色鐵青的蕭瑾,低聲調侃,“夫君那麼在意阮姑娘,剛剛為何不與皇上說清楚?” 蕭瑾目露慍色看過來,“是你的主意?” “夫君以為我可以左右皇上的想法?” 顧朝顏笑的好歡樂,“你這麼造謠皇上,他老人家知道麼?” 蕭瑾心裡惦記著阮嵐,轉回身端起酒杯,喝起悶酒。 顧朝顏心情大好,亦端酒杯撞了一下,“恭喜夫君喜得貴妾。” 來時路上顧朝顏聽了太多惡心話,她便也想惡心惡心蕭瑾。 主要是,她真開心。 二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剛好落在對麵裴冽眼底,手裡酒杯裂出一道縫隙。 陸瑤端著酒杯過來敬酒,臉頰緋紅,嬌豔欲滴,“上次承蒙大人出手相救,這杯酒,瑤兒敬大人。” 裴冽側目,忽然朗聲開口,“那日之事並非裴某一人之功,若非蕭將軍出手,我未必能保得住陸姑娘,這杯酒,姑娘該敬蕭將軍。” 被點到名字,蕭瑾不禁抬頭,正迎上裴冽淡漠的,沒有一絲情緒的目光。 得說這話傷的可不僅僅是陸瑤。 還有蕭瑾,連著坐在旁邊的楚依依心裡都跟著不痛快。 甚至於兵部尚書陸恒亦心存不滿。 任誰都看得出來,自家寶貝疙瘩對裴冽有意思,叫自己女兒去謝一個在刺殺中連配角都算不上的蕭瑾? 再說蕭瑾剛被皇上賜婚,楚依依是庶女 ,算是撿了便宜。 自己女兒若有心思,嫁過去做妾? 氣氛頓時尷尬。 蕭瑾也不想受這一杯酒。 偏陸瑤不是懂得拒絕的性子,若真有主見,上輩子也不會被蕭瑾跟阮嵐耍的團團轉。 但這事兒,顧朝顏有點兒害怕了。 裴冽在撮合蕭瑾跟陸瑤,這太可怕! “那日我在,親眼看到裴大人為救陸姑娘肩負重傷,我家夫君雖斬殺刺客,也是因為救我心切。” 顧朝顏抬高音調,看向對麵裴冽,“說起來當時我亦在場,親眼看到裴大人不顧肩傷將陸姑娘護在懷裡,是以陸姑娘這杯酒,大人當之無愧。” 聽到顧朝顏這樣說,已經尷尬到臉頰通紅的陸瑤好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裴大人,我先乾為敬。” 陸瑤飲酒之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向裴冽。 裴冽仿若無人般盯著顧朝顏,殺意都寫到臉上了。 顧朝顏眼皮一跳,默默低頭,用筷子夾了塊糕點塞進嘴裡。 這可不是我多管閒事,你撮合蕭瑾跟陸瑤就是不行。 裴冽飲酒。 陸瑤見狀臉頰微紅,欠身施禮,“謝大人。” 咳! 咳咳咳! 許是吃的太快,顧朝顏噎住了,雙手捂住胸口劇烈咳嗽。 身側,蕭瑾見狀本能抬手,卻在落下去的時候猶豫數息,收回來。 幾乎同時,一道陰影籠罩下來。 他側目時裴冽的手狠狠敲在顧朝顏後背。 啪、啪、啪! 呃— “咽下去了!” 顧朝顏被拍的肝兒顫,死死握住裴冽再次 揚起的手,欲哭無淚,“真咽下去了……” 腕間微熱,裴冽臉色有一瞬間不自然,抽回手,“顧夫人看清了麼?” “看清什麼?”顧朝顏茫然。 “是誰,救了你!” 沒等顧朝顏反應,裴冽看向坐在她旁邊的蕭瑾,眸間籠霧,“恭喜蕭將軍得皇上賜婚,羨煞裴某。” 拋開陣營,蕭瑾也不喜歡裴冽這個人。 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縱是皇子,也不過是個隻能寄居在皇後宮裡的落魄皇子,太子身邊的一條狗。 除了拱尉司司首的身份,什麼都拿不出來! 蕭瑾即便再不喜歡,也不會當眾表現,“多謝……” 裴冽沒聽,轉身走了。 蕭瑾,“……他為何要救你?” “你為何不救我?”顧朝顏反問,“夫君以為宮宴之上,將軍府嫡妻因為吃了塊糕點,活活噎死在禦花園這事兒,傳出去丟的是誰的臉麵?” 蕭瑾一時無語,他不是不想救,隻是剛剛伸手瞬間,他想到了阮嵐。 對顧朝顏好,便是對阮嵐的背叛。 “為什麼我可以為你擋劍,夫君卻可以做到見死不救?”顧朝顏垂下眸,神色悲戚,心裡卻是冷笑。 上輩子蕭瑾跟阮嵐沒少用這種看似深情的質問,精神控製她。 ‘難道在夫人眼裡,我半生嗬護比不得你十二間鋪子?’ ‘顏姐姐,比起瑾哥,我更珍惜同你的姐妹情分,你與我計較這個……’ 呸! 這招她學會了! “咳,我沒想到那麼嚴重 。”蕭瑾果然上道兒。 顧朝顏長聲哀歎,“妾有些胸悶,四處走走。” 沒等蕭瑾阻止,顧朝顏已然離席。 宮宴擺在禦花園,是以赴宴者可在禦花園內隨意走動,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就好。 顧朝顏不是第一次來,熟悉園中布局。 她沿著小路走到一處僻靜涼亭。 涼亭臨懸在碧湖之上,夜風帶著潮濕的氣息拂過臉頰,叫人分外清醒。 顧朝顏喉嚨艱澀,生父就在眼前她卻不能相認。 咻— 顧朝顏忽覺後頸發涼,猛然轉身時見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赫然舉刀站在她麵前。 砰! 丫鬟轟然倒地,身後又有一人。 夜色濃,月光清淺。 那張冷若冰山的臉在月光的映襯下越發冷若冰山。 “裴大人……” 顧朝顏看了眼裴冽,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丫鬟跟掉落的匕首,某種驚悚的想法瞬間占領高地,“你想殺了她,嫁禍我?” 裴冽皺起眉,“夫人出門沒帶腦子?” 顧朝顏無語凝喉。 借著月光,她蹲下來仔細端詳丫鬟樣貌,眼生。 “不認得?” 見顧朝顏起身後一臉茫然,裴冽動了動眉梢。 “不認得。”顧朝顏雖然不認得,但多半猜到是誰的手筆。 能把刺客帶進皇宮,目標又是她,又不是裴冽所為,那就隻剩下楚依依了。 “顧夫人好像給自己挑了一個麻煩。”裴冽邁步走向臨湖欄杆處,挺身而立,宛若雕像般疏冷。 顧朝顏又害怕了,“大人猜出來是誰做的了? ” 裴冽側目,“還用猜?” 顧朝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