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緩緩轉過身,麵對著牆壁,微微低頭,看著藥膏說明書,宛若沒有聽見大家剛才的詢問,長及腿彎的漆黑長發鋪灑在床上。
孔極智皺了皺眉頭,對巫月的沉默感到些許的不耐煩,正準備起身離開時她看見了巫月被頭發纏繞的手,手在輕輕顫抖,克製又防備。
孔極智重新坐下來,靠在巫月對麵床鋪的鐵架上,安靜地看著她。
同樣沒有得到回應的傅俏俏自始至終都不生氣,對比她好看還有性格的美人,她沒有脾氣。
巫月拿著藥膏說明書一看就是一個小時。
傅俏俏在這一個小時內卸完妝、洗好澡、敷上麵膜爬到上鋪了。
孔極智仍抱著胳膊坐在巫月的對麵,她單方麵地跟她較上勁了,她就看看她能拿著一張隻有幾行字的說明書撐多久。
上鋪的傅俏俏脫下洛麗塔小裙子,換上舒服的印著小白熊圖案的棉質睡衣,趴到床上,伸著頭扒著床沿向下看巫月。
其他女孩察言觀色了半天也沒有看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們隻能根據她們不太豐富的閱曆來判斷目前的狀況:巫月不想說話,孔極智因為巫月不說話生氣,她們對峙了一個小時。
住了二十一人的大宿舍悄無聲息,女孩們輕手輕腳地去洗漱,躡手躡腳地端著熱水盆回來泡腳,悄悄地觀察巫月和孔極智。
“巫月,你不洗漱嗎,過了九點就熄燈了。”
傅俏俏軟軟地開口,打破了靜默。
巫月慢吞吞地轉過身,拿著藥膏說明書的手抬了抬,問傅俏俏,“上麵寫了什麼?”
傅俏俏的瞳孔倏然變大。
藥膏說明書可是用了中文和英文來重複說明……
巫月不認識英文也不認識漢字?!
傅俏俏撕下臉上的麵膜,搓搓臉,她想問巫月的家鄉是哪裡,是不是陶淵明筆下那個不知外麵已更朝換代的桃花源。她一點都不懷疑巫月是外國人,因為巫月的普通話比她都標準,一個外國人想要說這麼標準的普通話不可能的!
“這是藥膏說明書,治療燙傷的。上麵寫著操作步驟,清洗傷口後抹上此藥即可,一日三次。”
傅俏俏獨自腦補了所有的疑惑,什麼也沒有問。
巫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用乾草編織的手環,“送給你。”
乾草手環很醜,傅俏俏捧著手環受寵若驚,“你編的?給我的?專門給我編的?真的送給我?”
所有的問題,巫月隻輕輕“嗯”了一聲。
傅俏俏把乾草手環放到她的洛麗塔小裙子上,捂著興奮到紅彤彤的臉蛋在床上翻滾。
巫月模仿著其他人的動作端著熱水盆回來,解開披風,脫掉皮靴,快速撕下粘在腳上的襪子。
二十道抽氣聲。
巫月的兩隻腳有很嚴重的燙傷,凝固的血痂被這麼一撕全破開了。
孔極智低頭看著她腳上的燙傷和腳腕上被繩索捆綁後留下的一圈圈青紫,眉頭緊緊地皺著,思索了片刻,沒有開口,等她抬頭看到巫月脫下披風而露出的脖子勒痕,眼神驟變,“報警!”
巫月依然沒有回應,仿佛沒有痛覺般低著頭抹藥膏。
傅俏俏咽了口唾沫。
前幾天燒開的熱水燙到她的腳麵上,疼的她哭了好久。她隻起了一個硬幣大小的水泡就這麼疼,這爬滿整個腳和半個小腿的水泡該有多疼,月月是怎麼忍下來的?
孔極智就沒指望巫月回應,她直接找到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在報警前聯係其他同事,詢問巫月的報名信息。
“沒有報名?沒有報名你怎麼把人拉過來麵試了?你沒有比對報名表嗎?”
“時間緊迫?時間緊迫就能出這麼大的簍子?還吃什麼飯,快過來善後!”
生活助理聯係齊老師,齊老師的經紀人接了電話。齊老師正在拍戲,一切等拍完戲再說,突發情況讓朱姐來處理。生活助理人再給朱姐打電話,朱鈞伊匆匆地趕過來。
她剛結束全國巡回演唱會,經紀人給了她兩個月的空閒時間,一是讓她好好地休息,二是讓她在這段時間寫出兩首歌,她追星到瘋魔的兒子被他爸帶到老家勞動改造挖紅薯去了,這也就是說,她這兩個月都是自由的,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有意思的地方去玩,打算駐紮在公司裡好好地看一看這些練習生。
她現在是三個公司負責人裡時間最多的那一個,隻能由她暫管公司事務。
一群工作人員問巫月問題,巫月什麼的都不說,低著頭,讓尖頂黑帽遮住了半張臉。
她來自格林小鎮,她的傷是格林小鎮的居民做的,她已經死了,又被睨睨以所有的巫力為代價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