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想睨睨的第27天(2 / 2)

他們把餐盤簡單地用水衝一下放入自動洗碗櫃裡,像考了一百分的小娃,蹦蹦躂躂地離開餐廳。

孟都忍笑道:“希望他們以後看見他們現在樣子不會後悔。”

傅俏俏跟這群男生最熟,她搖頭:“他們沒有後悔的機會。他們扮不了花美男和霸氣硬漢的,勉強一下,他們還能試一下甜酷。畢竟他們的本性在那裡擺著呢。”

劉菱也在食堂吃飯,聽見了傅俏俏的話,若有所思地拿出手機查了一下甜酷風。

飯吃到一半,劉菱放下餐盤,匆匆地離開了食堂。

宣傳部負責人三口並兩口地囫圇吃了飯,跟在菱姐身後小跑了出去。

宣傳部員工互相對視一眼,苦臉。

每當菱姐和組長靈機一動的時候,他們就要忙到打轉了。

靈姐和組長都去忙了,他們還能當無事發生地吃飯嗎?一個合格的被錢挖過來的老職場人,得有點眼力見。這飯,吃不得了。

大廚穿著圍裙,一手拿著湯勺,一手拿著菜刀,擋在餐廳門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我看誰敢走!都給我把飯吃完!”

宣傳部員工特彆順其自然地坐下來繼續吃飯。

其實,他們也想再吃點。

“一個個的,不給你講講課,你們就不知道一個健康的身體有重要!”

已經吃完了飯卻無辜被牽累的員工拚命點頭:“身體是壹,其他是零,沒有壹,有其他的也沒用!”

“既然你們都知道就給我好好地吃飯!”

“吃完了。”

“那你可以走了。”

李桃桃全程都張大著嘴巴,她家裡祖祖輩輩行醫,家裡人理智冷靜,她從沒見過大廚這樣滿身悍匪氣的。

孟都捏一下桃桃粉嫩的小臉蛋,笑道:“大廚以前開豬場,把我們當成他的豬崽養了。”

李桃桃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她六歲,爺爺突然帶她去國外旅遊,旅遊目的地是一個黑漆漆的地下室,地下室裡有四個人,三個站著,一個躺在床上。

那四個人身上的血腥味讓她害怕,她抱緊爺爺的腿躲在後麵。爺爺騙她說這是遊樂園裡的鬼屋,需要她把她帶過來的大拚圖全部拚出來才能出來。她被爺爺放到床上拚圖,爺爺跟在兩個人身後進了另一個房間,另外兩個人一個守在了地下室的窗戶口,一個守在門口。

她後來才想明白,當時爺爺帶她出來是為了掩護爺爺出國的目的。當時那四個人給她的感覺,和大廚現在給她的感覺有些像。她覺的,大廚不是豬場老板。

孔極智輕輕拍三下桌子,“桃桃,吃飯。吃完飯休息半個小時,繼續練你的最後一個動作。”

李桃桃不想了,抓緊時間吃飯。

她的時間安排很緊湊,吃飯二十分鐘,飯後散步十分鐘消食,散步後小睡二十分鐘。

孟都意識到自己剛才隨便胡謅的一個身份讓桃桃疑惑了,好笑道:“我剛才在開玩笑。”

李桃桃壓不住心裡的好奇,也為了求證她六歲時被爺爺帶過去見到的那些人是什麼人,問道:“大廚以前是做什麼的?”

孟都沒有直接回答桃桃的問題,站起身走到大廚身邊說了兩句話,大廚跟著她過來。

大廚滔滔不絕地講他年輕時的波瀾壯闊:“我老爹年輕那會來廣州沿海闖蕩,在那片做起了生意。我老爹做生意的那條街亂,你們要是看過以前拍的那種古惑仔片就能知道個大概情況。片子裡都是美化了的,我住的那片更亂。我老爹擺攤子賣豬肉,擺攤子的那條街經常遇見打打殺殺收保護費的事兒,很影響生意。我老爹想攢夠了錢回老家買房,怎麼能任由他們鬨,就在忙完生意後收拾了他們,成了他們的老大。”

宣傳部員工們吃完飯也不走了,坐到大廚身後聽故事。

“我老爹還要賣豬肉,沒有時間去管他們,就每天給我一分錢讓我去管。他們都比我大,不服管。我被他們壓著打了兩年,第三年把他們打趴下了,從那兒以後就成了他們的老大。當老大沒啥用,還不如我老爹賣豬肉掙錢多。但沒辦法,不當老大就會影響整條街的生意。如果彆的幫派來搶地盤鬨事,我就和兄弟們去打場群架,我胸上這個三十厘米長的刀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還好我老爹擋的及時沒讓我毀容。如果沒人鬨事,我就幫我老爹賣豬肉。豬肉天天漲價呀,漲的我和老爹心慌。那個時候我和老爹就想有一個大豬場。”

瓦京聽的津津有味,她小時候也試圖成立一個小幫派,被老師給攔住了,這成了她的遺憾。大廚小時過的日子就是她夢想中的日子!大口吃肉,大把掙錢,一幫小弟!

“後來輪到我們那片整改了,我和老爹終於可以解散幫派好好做生意了。這日子越過越安穩,沒了這些打打砸砸的費心事兒,我們整條街的生意業越做越紅火。我和老爹攢夠了錢就搬到了這裡開了一個養豬場。我老爹現在是豬場廠長,我娘是副廠長,等以後我老弟從星夢解約了,我和老弟就回去接手豬場。”

李桃桃瞪圓了眼睛,“老弟?星夢?解約?”

大廚哈哈大笑:“你們不知道吧,飛崽是我老弟,親的,一個娘一個爹。”

齊刷刷地搖頭,他們真不知道。他們隻知道飛崽家裡不缺肉,每次飛崽回家再回來時帶過來的豬肉都是論麻袋扛過來的。

大廚用圍裙擦擦手,給他們看他年輕時候的照片,自豪:“飛崽馬馬虎虎,沒有我年輕時的一半帥氣。”

瓦京看一眼,認可地點點頭:“難怪飛崽提起他哥都是一副一言難儘不想多說的樣子,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步入中年後會變成你這個樣子。”

大廚豪爽大笑:“我們家是遺傳禿頭,他也躲不過。”

其他人忍俊不禁。

這是親弟,大廚還是要顧著點老弟的麵子的,“咱們星夢內部知道就行了,你們彆對外說,就讓他先美上幾年。等他禿頭的時候,他們差不多也要散了。”

男孩們還沒成團出道,大廚已經想到了團隊解散的日子,就三十五歲,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十七年,不能再長了,他老弟的頭發撐不住。

李桃桃合理建議,“可以帶假發。”

大廚點點頭:“是個辦法。”

瓦京看著大廚的肚子:“頭發是小事,身材是大事。”

大廚仍是點頭:“是個問題。”

巫月這個時候吃完了飯,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食堂。

從食堂門口到花房再都創作室,一路的小雪人。

巫月靜靜地看著小雪人,緩緩眨了眨眼。

他們用她喜歡的方式,無聲地說著他們的謝意。

月末考核,這一次考核後,星夢將推一人出道。

星夢初衷是金字塔頂端藝術家,可以幾年不出新人不盈利,一旦推出一個人和一個團,那個人那個團必須是有真本事的。

朱鈞伊思忖了片刻,讓巫月擔任星夢最後一名考核官。朱鈞伊和付廷玄又討論了幾日,給了巫月一票否決權和一票通過權的權利。也就是說,其他人都不同意出道時,月月點頭就可以出道,當其他人都同意出道時,月月搖頭就不可以出道。

這個權利很大,便是朱鈞伊和付廷玄自己都沒有這樣的權利。

星夢的工作人員和練習生聽了高層決定,沒有一個有意見。

他們已經預想到了月月當考核官時的模樣,安安靜靜,不聲不響。如果有人或者團隊能讓月月提出和前麵考核官不一樣的決定,那這個人和這個團了不得呀。

這一次的月考核很重要,在三百平的大房間裡進行,處處都是攝影機。

星夢所有人都聚到了這裡,不僅大廚和達瓦來了,梅朵和“齊硯”的兩個小徒弟也坐在最前麵,一臉認真地看他們表演。嚴肅的場合因為他們的存在有了些不同以往的氣氛。

孔極智選擇最後一個上場,她認為有了前麵的審美疲勞才能更嚴苛地判斷她的唱跳是否已經合格。

孔極智走到前麵,脫掉灰綠色的工裝外套,掃視了房間一圈,一如既往地看不到月月。

孔極智的舞蹈從最開始的追求快到現在的慢而有力,每個動作都看似簡單,其他人對著鏡子跳一跳的話就知道自己跳的有多醜了。

朱鈞伊和付廷玄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宣傳部負責人更是激動的兩眼冒光,不停地鼓掌。

誰是第一個出道的人?

他們心裡已經有了結論。

除了孔極智,他們看不出還有誰比她的表演更完美。

他們的反應都在孔極智的預料中,心裡沒有多大的感覺,她在這樣的目光下長大,習以為常,她更想聽到一些能讓她提升的建議。

她的唱跳雖然好聽好看,但她昨天看了《辛德勒的名單》後,她突然意識到她對這首歌和這支舞蹈的理解可能錯了,月月給她寫的這首歌,不是男女間因戀愛分手後的相互指責和憤恨的發泄,而是一種絕望中的掙紮和遲遲而來的破曉。

巫月從鬥篷裡抱出小花盆,慢吞吞地走到第一排考核官的位置上,坐下來。

孔極智看著月月,肯定道:“我跳錯了。”

巫月沉默。

“我不應該從一而終地用力。”

巫月微微搖了搖頭。

這些歌和舞蹈是她為她們寫的,無論她們如何理解都是對的。

孔極智換一種說法:“如果你來跳這支舞,前半段將是提線木偶一樣的僵硬虛浮無力,後半段是力量和輕盈相交叉。”

“嗯。”

孔極智看向朱姐和付老師,認真道:“再給我一周時間。”

朱鈞伊和付廷玄一頭霧水,不過兩人還是點了點頭。

晚上十點,孔極智仍沒有回宿舍。巫月緩緩睜開眼睛,側身看著空床鋪,靜靜等了一個小時。

十一點,月亮皎潔如水。巫月慢慢地坐起身,輕輕披上鬥篷離開宿舍。

傅俏俏半夜去廁所,爬下了床,發現隊長和月月都不在,她打開宿舍的大燈,把其他人一個個地拍醒。上一次,她隻喊了桃桃,被她們輪番教育了一頓,這一次,她學乖了。

女孩們捂著眼睛緩了一會坐起身穿上厚衣服,再拿上手電筒。她們去找的第一個地方就是舞蹈室。

她們找對了對方,舞蹈室的燈還在亮著,打開門,隊長和月月都在。

孔極智抽空看了她們一眼,繼續閉眼練習。閉著眼睛,能讓她更容易找到月月在這支舞蹈裡放入的感情。

巫月坐在角落裡,抱著膝蓋,安靜地看著孔極智。

孔極智想要成全這支舞蹈。

女孩們坐下來,看隊長的舞蹈。

她們先前不懂隊長和月月在考核場地時的對話,現在看到隊長重新詮釋的舞蹈,神色凝重了。

她們意識到她們的表達也可能出了方式,月月給她們寫的歌和編的舞含有更濃烈的感情色彩。

月考核時,她們隻展示了她們這一個月重點練習的部分。仔細回想,她們不斷練習的這三個月正是月月外出拍戲上課的三個月。月月還沒有看過她們完整的唱跳表演。

孟都能琢磨明白月月的心思,不去說這首歌應該不應該這樣表達,而是問月月創作這首歌時的想法。

“危險,誘惑。”

孟都聽到月月的話,全盤否定掉自己先前的理解,重新看看月月畫的小柴火人。每個小柴火人的動作不同,它們的感情也是變化的。第一個小柴火人是性感,第二個小柴火人是性感下的傲慢,第三個小柴火人是看到目標後的勢在必得,後麵的小柴後人是暗藏危險的誘惑,最後的小柴火人是吞噬和饜足。

孟都輕笑:“蛇蠍美人?有趣。”

隨著對舞蹈情感的深入了解,她調整了舞蹈中的一些細微動作,表情也隨之豐富。

她的身體是纏綿和魅惑,眼神卻是冰冷和戲弄。

女孩們看完孟都的表演,打了個寒顫,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有點嚇人。”

“有點詭異。”

傅俏俏擔心:“會不會太小眾了?就我個人而言,我不太喜歡。”

李桃桃點頭附和。

她們也不是真的不喜歡,就是有點害怕,以後絕對不會再看第二遍的那種。

孟都挑挑眉,看向瓦京,問道:“你喜歡嗎?”

“喜歡!”

孟都笑道:“我也喜歡。”

花瓶美人看久了沒味,這樣的危險女人才是致命的,讓人警惕又忍不住深陷其中。月月出乎意料地了解她的喜好和本性。

瓦京重新審視她對小柴火人的詮釋,換一種思路後,她發現以前不理解的一切奇怪動作有了解釋,“月月,我這個不是跳大神,而是兩隻怪獸為了獵物在打鬥。”

傅俏俏震驚地看著瓦京,“你以為月月給你畫的小柴火人子在跳大神?”

瓦京羞愧地摸一把臉,“這是以前,現在明白了。”

女孩們都看著月月,等月月輕輕點了點頭,女孩們心裡抽了一口冷氣。

孔極智的束縛和掙紮,孟都的陷阱和危險,瓦京的攻擊和血腥。

月月的世界到底有多黑暗?

這個想法隻在女孩們的腦海裡閃了一下就被她們自動清除了,現在月月已經成了她們的人,那些都是過去,她們會護好月月的。

瓦京躍躍欲試,腦補怪獸的模樣。

她舞蹈中的手臂動作特彆多,大開大合,快而猛。根據這一點,她猜測月月用小柴火人的兩隻胳膊來模擬怪獸的嘴巴。

有了這個猜測,再看小柴火人的所有動作就簡單易懂了。

正是因為看懂了,她徹底迷上了小柴火人每個動作表達出的霸氣和攻擊力。

這個氣勢,她當年提刀砍人時就有了!

她駕馭不了跳大神,她駕馭的了這個!

果然月月最懂她!

已經有三個對著鏡子不知疲憊地練習了,其他五個苦惱地撓腳背。

現在半夜十二點,這個點不是應該睡覺嗎?平時她們熬夜了,隊長會訓她們。現在隊長熬夜了,她們可以訓隊長嗎?

訓隊長……

還是不敢。

要不她們再琢磨一下小柴火人?

她們剛才沒有看出來,多看兩遍說不定就看出來了。

傅俏俏擰著眉頭用力地看,動用了腦子裡所有的生活常識和創造想象力也沒有看出來另一層意思。

“月月,你點撥我一下,說不定我就醍醐灌頂了。”

“小時候想象的生活。”

傅俏俏低頭遮掩突然泛紅的眼睛。

彆人奇怪月月為什麼那麼喜歡她,她有時心裡也會好奇,特彆是月月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時。月月剛才的一句話讓她突然知道了這些問題的答案。

她小時候過的日子是月月小時候想象的日子,父母雙全,家人寵愛,無憂無慮。這些想象寬慰了月月,就像錢寬慰和瓦京一樣,讓月月撐了下來。現在的她是月月小時候精神寄托長大後的模樣。月月喜歡看她,是月月自己在慢慢地治愈自己的童年。

女孩們也聽懂了月月的話,心臟被紮了一下,揉揉臉道:“我們去睡覺吧,月月也回宿舍睡覺。”

巫月搖搖頭,她想去樓頂看月亮。

女孩們不勸月月,隻是相互聊天似地隨意道:“胖胖哥和大廚要是知道月月晚上沒睡覺,大概會生氣。”

“肯定的呀。胖胖哥和大廚想要養好月月的身體,吃飯重要,睡覺更重要。”

巫月慢慢地站起來,乖乖地回宿舍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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