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態的睨睨和剛出生的寶寶一樣,睡眠時間很長。
睨睨睡覺的時候,巫月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在鬥篷裡。為了讓睨睨睡的更舒服,她在小花盆裡放了軟軟的布,輕輕地放睨睨進去,再把小花盆放入鬥篷裡的大口袋裡。
傅俏俏目不轉睛地看著月月照顧小黑團,心裡止不住地尖叫。
一個嬌嬌弱弱的小美人給一隻冷颼颼凶巴巴的小黑貓認認真真地鋪窩,至少半小時的童話故事在她腦海裡播放!
隻有月月時,月月的眼神讓她們畏懼又想要靠近抱一抱她。隻有小黑貓時,可愛的讓她們想要揉一揉又怕被它撓。兩個在一起時,一舉一動都好看的不得了,她們都不舍得打擾這份動態的美,隻想看到一直這麼靜靜地看著。
李桃桃趴在床上,托著臉蛋看著月月。
月月左手抱著小黑貓右手抱著小植物,小黑貓和小植物看起來肉嘟嘟圓溜溜的,兩個小花盆也是,一個是胖胖的小白熊,一個是笨笨的小企鵝。
巫月眉眼彎彎的開心模樣讓整個宿舍的氣氛都變的恬靜悠長。
李桃桃壓著嗓子很小聲地說話,“月月,睨睨吃什麼?”
巫月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要等睨睨醒來後問睨睨。
她在格林小鎮的黑色森林裡遇見睨睨的時候睨睨已經長大了,睨睨會自己捕獵,她被關在籠子裡時的吃食都是睨睨找來喂她的。
女孩們看見月月搖頭,立馬精神了,她們聚到月月麵前,圍成一個圈,小聲地交流養寵經驗。
“我養過一隻小倉鼠,要給小倉鼠買玩具,沒有滾輪的小倉鼠會自閉。”
“我爺爺養了一隻小鸚鵡,要定時帶小鸚鵡出去逛一逛,還要讓小鸚鵡自己挑零食,不然會罵人。”
“小狗也要定時放風,我舅舅家住在鄉下,養了三隻牧羊犬,又威風又乖,還敬業,我舅舅養的羊都是它們帶出去吃草再帶回來睡覺。”
“我叔叔受傷退伍後收養了同樣受傷退伍的軍犬,軍犬也是有感情的,要時不時地帶軍犬去見以前的朋友,軍犬的吃食都有講究,叔叔從來不買狗糧,都親手做。叔叔說,這樣吃著安心。”
“我堂姐在國外讀大學,我聽堂姐說她同學家裡養了三隻老虎。”
“哇。”
“這個我知道,我爸爸的國外生意夥伴在彆墅裡養了鱷魚和巨蟒蛇。”
“哇。”
“我和爸爸媽媽去俄羅斯看哥哥的時候,還去哥哥的女朋友家裡看了大棕熊,哥哥的女朋友說他們家以前是開馬戲團的。”
話題逐漸跑偏。
孔極智扶額。
她們討論的這麼歡快,沒一句重點。
孟都出來控場,“都沒有養過貓嗎?”
女孩們齊刷刷地搖頭,看向隊長。
遇見不懂的事情不要緊,問隊長就知道了。
孔極智心裡歎口氣,家裡妹妹有遠大誌向一心學習從沒讓她操過心,她當了隊長後,一口氣有了八個隊員,還都不是省心的。
“你們不要亂喂亂它,我查一查整理一份食譜。”
“好——”
女孩們拖著嗓子,聽起來都很乖很甜。
不需要太長時間,一個小時後孔極智整理出了小黑團的食譜,叮囑其他人:“貓是純肉食動物,不要喂它碳水和穀類食物,它消化不了。”
女孩們連連點頭,眼巴巴地沿看著隊長,期待隊長總結吃更多的養貓指南。
說的多了,她們也記不住,孔極智言簡意賅:“我會教月月怎麼照顧小貓,你們遠遠看著就行,不要惹它。”
女孩們不樂意了,“我們也想照顧小貓。”
“你們還想親月月呢,親到了嗎?”
女孩們垂頭喪氣。
孟都忍笑道:“以後說不定就親到了。”
巫月緩緩眨了眨眼睛。
她們為什麼想親她?
她不是睨睨,睨睨是香的,她沒有味道。
睨睨喜歡她親它,她不喜歡人碰她。
孔極智讓孟都帶著她們去室看書,她帶著月月去食堂。
孔極智拿著黑字筆在小白板寫養貓要點,大廚和方修一絲不苟地記著筆記,坐在後麵的月月安安靜靜地全記在了腦裡。
睨睨一覺醒來,看見了小女巫懷裡的小植物,眯了眯眼睛。
它不動聲色,看小女巫有沒有乖乖地聽它的話。
觀察了三天,小女巫不僅養了植物還養了白馬和白鴿,不僅隨身抱著植物還摸了白馬。
它忍受弱唧唧的幼兒態來陪她。
她竟然這麼對它,三心兩意!喜新厭舊!
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小女巫撒嬌也不管用!
傅俏俏回宿舍,一路上蹦蹦跳跳的,月月送她的藍色毛線隨著她微卷的發絲搖搖晃晃。
她第一個到宿舍,直接去洗漱室洗臉刷牙。
一陣花盆落地的聲音把她驚了出來,臉上的泡沫還沒有洗乾淨。
小黑貓冷淡地瞥她一眼,飛身離開。
傅俏俏傻呆呆地看著滿地的碎瓷片。
這些碎瓷片是小花盆的……
小花盆是月月的……
月月所有的小花盆都碎了……
碎的都是月月心愛的小花盆……
月月走到哪裡都要抱到哪裡的小花盆都碎了……
全被小黑團故意踹碎了……
碎、碎了……
“隊長——”
“不好了——”
傅俏俏拿著牙刷穿著睡衣衝向室。
女孩們圍觀案發現場,心裡有點慌。
“月月會不會生氣呀?”
“月月生氣了怎麼辦?”
“月月和睨睨吵架了我們幫誰?”
“月月會不會罰睨睨?我們怎麼勸月月消氣?”
她們誰都不能說“睨睨不是故意的”,現場太一目了然了,睨睨窩過的小花盆都好好地擺在桌子上,隻有裝過小植物的花盆摔在地上。
睨睨坦蕩蕩地告訴所有人:它就是故意的,它就是討厭小多肉,它就是不讓小女巫去喜歡其他的小生命,植物也不可以,它就是唯我獨尊霸道貓。
巫月回到宿舍,低頭看著碎了一地的花盆。
宿舍鴉雀無聲。
女孩子們緊張地扣著手指甲,相互對看一眼,達成默契。
不能讓月月誤會這些是她們砸的!
她們好不容易能夠接近月月了。
“月月,不是我們做的!”
“我們回來的時候就這樣的。”
看見了事發經過的傅俏俏告狀,“睨睨乾的!它還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巫月知道這些是睨睨做的,睨睨不喜歡她親近其他的小生命。
她剛才在想她應該怎麼告訴睨睨這樣做是不對的,在這裡,不可以再用暴力來示威了,而且這裡不是格林小鎮,這裡的小生命和格林小鎮的小生命不一樣,和睨睨不一樣。
好愁呀……
巫月輕輕地歎了口氣,緩緩地放下懷裡的小植物,慢慢地打掃地麵。
女孩子們幫著撿瓷片。
“月月,你不要生氣哦,睨睨還小,小孩子都是不懂事的。”
“對,小貓和小娃娃是一樣的,要好好地講道理。”
“我小時候看見媽媽抱其他的小朋友也可生氣了。”
“我不生氣。”巫月想了想,綿綿軟軟地補充道,“睨睨很凶,我打不過。”
刹那安靜無聲。
女孩子們驚訝地看著月月。
巫月輕輕歪頭,疑惑地看著她們。
鬥篷尖帽從耳邊滑落,露出她的臉。
她的臉色沒有一年前那樣蒼白了,粉嫩嫩的。
她的眼睛也不是一年前古井般的死寂暗沉了,清澈含光。
女孩們被月月給美到了,托著下巴,呆呆地看著她。
孟都笑著拿書敲敲她們的頭。
“月月,你好美呀。”
“月月像森林裡的木係小精靈,不是輕飄飄的仙子,是綠色的追著陽光生長的小樹靈。”
“月月,我什麼時候可以抱抱你親親你?”
巫月悄悄地退後一步,戴上大大的尖頂帽,遮住自己的臉。
好像嚇到了月月,女孩們收斂洶湧澎湃的粉紅小心心,甜甜糯糯道:“月月不要怕哦,我們很乖的,如果不是心裡很喜歡,我們是不會抱抱親親的。因為是月月嘛,我們才想要抱抱親親的,其他人,我們才不碰呢。”
藏在鬥篷尖帽裡的小耳朵染上了粉紅色。
女孩子們卷起袖子給月月看她們的胳膊,“月月,你看看我們的胳膊,再看看你的胳膊,我們的比你粗好多。我們這些都是在舞蹈室裡跳出來的肌肉。”
女孩子們再掀起衣擺給月月看她們的小肚子,“我們練出了馬甲線呢。”
藏在黑色大鬥篷裡的手悄悄地摸摸小肚子。
她沒有馬甲線……
鋪墊好了前情,女孩們開始解釋她們對月月說的“睨睨很凶,我打不過”這句話的驚訝。
“月月,我們胳膊和肚子上的肌肉都是力量的象征。月月,你缺少對自己的了解,你現在很柔弱,不是隻打不過睨睨,是誰都打不過。”
女孩們唯恐月月過於高估自己的武力值,不放心地叮囑道:“碰見彆人打架的時候,你一定要躲遠一點。彆人惹你生氣了,你千萬不要動手,回來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出氣。”
“我很厲害的。”
她是女巫。
是受巫神指引和祝福的女巫。
她很厲害。
女孩們眼睛冒光,一隻小企鵝在心裡歡快地旋轉跳躍。
她們第一次聽見月月用這個語氣說話,語氣裡是滿滿的小驕傲。
自從小黑團出現後,月月的改變很大,像結冰的河水迎來了春天,慢慢融化,漸漸活潑。
“嗯嗯嗯,月月超厲害的,月月寫的歌超好聽,月月隻用了短短幾個月就學完了小學課程。月月在我們心裡是最棒的!”
黑色尖頂帽下,紅暈從耳尖蔓延到臉蛋。
李桃桃養了月月送她的白色小蘑菇,雖然最後成了宿舍的共同財產,照顧白色小蘑菇最用心的還是她,看著月月放在桌子上的小植物,毛遂自薦,“月月,你送我的小蘑菇,我在花房裡養的可好了。睨睨不喜歡你照顧小植物,你可以交給我照顧,我能把它養的又大又圓。”
苗甜甜扁嘴:“月月都送你小蘑菇了,你還要月月的其他小植物。”
苗甜甜帶上毛絨絨的帽子,萌噠噠地看著月月,撒嬌:“月月,你把小植物給我養好不好?”
巫月輕輕摸了摸小植物圓圓的葉片,抱起小花盆遞給甜甜。
“我一定會照顧好它的!”
苗甜甜雀躍不已,樂顛顛地跑去給奶奶打電話,她奶奶在農業研究所工作,退休後回農村養老了,種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菜園子,什麼都種,奶奶肯定知道怎麼養好小植物。
花房裡的花都沒有她奶奶種的菜茁壯。
小花盆碎了四個小時,睨睨還沒有回來。
巫月放下初中地理課本,起身去找睨睨。
傅俏俏趴在床上,晃著小腿,探出頭,“月月,你去找睨睨嗎?”
“嗯。”
“貓是液體動物,可以藏在意想不到的縫隙裡,能找到嗎?”
“能的。”
傅俏俏坐起身,盤著腿,眼巴巴地看著月月,“你可以等等我嗎?我想和你一塊去找睨睨。”
巫月緩緩點點頭。
傅俏俏歡呼一聲,立刻下床,飛快地編兩個□□花辮,一左一右地垂在胸前,戴上綴滿布花的麥芽色帽子,再換上田園係洛麗塔小裙子,俏生生地站到月月的麵前,捏著裙擺踮著腳尖轉一圈,“月月,我好看嗎?”
巫月認真地點點頭,“好看。”
在她心裡,她們是不同的小花朵,有不同的美。
又被月月誇好看了呢,傅俏俏神采飛揚,胳膊上挎上麥稈編織的小提籃,放上月月喝藥用的溫水杯和睨睨喜歡的小魚乾。
去找睨睨前,巫月按照星夢的練習生守則告知了經紀人她的去向。
走出星夢,傅俏俏一直偷偷地看月月。
巫月緩緩轉身,看著俏俏的眼睛,無聲地詢問。
傅俏俏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再小小地靠近一點點,“月月,你怎麼知道睨睨去了哪裡呀?用魔法嗎?”
巫月搖了搖頭。
她是女巫,不是魔法師,不會魔法。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場景,傅俏俏猛然睜大眼睛,緊緊地捂住嘴巴。
巫月疑惑地看著她。
傅俏俏謹慎地看看四周,極其小聲道:“我知道的,有些秘密是不可以說的。”
她小時候跟著媽媽去電影院看過一部魔幻動漫電影,小主人公是太陽神之子的秘密被發現後,他變成了泡沫!從那以後,她就再也不敢對外說她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是誰了。小時候,媽媽告訴她,她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不是普通人,被壞人知道後,她會有危險,像小主人公一樣變成泡沫。
每個人都有秘密,她從來都沒有告訴月月她的爺爺奶奶和姥爺姥姥是誰。
她的秘密不可以說,月月也有秘密,月月的秘密也不可以說。
巫月收回視線,緩緩閉上眼睛。
司機知道月月暈車,開的很慢很穩。
傅俏俏從小提籃裡找出一瓶橘子精油,打開放到月月身邊。她問過醫生了,月月身體的免疫係統有很大的問題,不能亂吃防暈車藥,橘子的香氣能緩解暈車症狀。除了橘子精油,她還準備了醫生說的暈車貼。
“月月,你很難受的話,可以在手腕和耳後粘上暈車貼。”
巫月沒有睜眼,隻輕輕地“嗯”了一身。
睨睨用它所有的巫力和命送她來到這裡,睨睨本會消失,她在昏迷中本能地用骨血和本源巫力換了它的陪伴。現在睨睨醒來了,不再需要她的骨血和本源巫力,她的殘破的靈魂在緩慢修複。
任何想要滿足欲望的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她的代價是疼痛,身體疼痛是可以忍受的,來自靈魂的撕扯會讓她失態。
她的身體在慢慢變好,靈魂也在慢慢變好,疼痛減緩。
她已能忍受住來自身體和靈魂的雙重疼痛,不會再讓人察覺了。
傅俏俏仔細觀察月月,確定月月沒有顫抖,放心地戴上耳機聽月月的編曲。